文丨武科

亲爱的女儿：

时间过得真快，仿佛你的出生还在眼前，一转眼你已16岁了。昨天你和我说起即将面临的高中选科，将来的职业规划，你告诉我想选择学医，我沉默了，内心充满了矛盾。妈妈不想你学医，这一行太辛苦了。彻夜难眠，半夜起来提笔写这封信给你，希望你看完后能理解妈妈的苦心。

夜很静，往事像放电影，一幕幕在我脑海闪过，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妈妈是一名医务人员，在急诊科工作了22年，工作算得上兢兢业业，但妈妈却不是一位称职的妈妈。因为工作原因，妈妈从来没有接送过你上学，缺席了N次你的家长会、亲子活动、毕业演出等，曾经有老师以为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有妈妈管。妈妈记得你幼儿园时，有一次妈妈去接你，你在窗户里看见我，喜出望外把手里的玩具一丢，朝我怀里扑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又赶紧爬起来拖着我的手来到老师面前，欣喜地说：“陈老师，陈老师，这是我的妈妈，我也是有妈妈的……”当时的你才4岁多，说出的话让妈妈非常内疚。

你读初中后，进入青春叛逆期，我俩之间经常因为生活琐事争吵，我一度以为你是恨妈妈的，觉得妈妈对你关心不够。有一天，你的班主任转发给我一篇你写的作文，我打开一读，禁不住潸然泪下。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你在文中写道：“我的妈妈，是一个普通的护士，她不会做饭，没时间送我和弟弟上学，经常上晚夜班不在家……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她是个好妈妈，她对工作非常认真，对待病人有时比对我还好，常常为了抢救危重病人废寝忘食，不顾个人安危。我的妈妈是个平凡的人，我喜欢她说起她的病人时眼中有光的样子。我也想做一个她那样的人。”

2019年12月北京的伤医事件在网上沸沸扬扬，医务人员朋友圈里大家都在议论，绝不让子女从医，太让人心寒了。这件事也让我暗下决心，你以后参加高考，坚决不报医学院。

但谁也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你居然对学医很感兴趣，想选择走这样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作为一名母亲，我是自私的，不希望我的孩子过得太辛苦，所以，妈妈很纠结。

这几天，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在蔓延，让这个春节不再平静。作为医务人员，我一直密切关注疫情的发展，今天在新闻里看到：为了尽早控制住疫情，83岁的钟南山院士亲赴疫区，参与救治工作。也许现在的年轻一代很多人已经不记得2003年的“非典”。但事实是，2003年时期的中国谈“非”色变。2003年，钟南山说：“把重症病人都送到我这里来。”2020年，他83岁，又去了武汉。所作点滴，皆为国民。与钟南山院士一同奋战在武汉前线的，还有数不清的医务工作者。明知前路凶险，却仍义无反顾负重前行，不计报酬，无论生死。妈妈是一名共产党员，这样的时候，如果有需要，妈妈也会选择前去支援。

虽然前方道路有风雨，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还是做医生吧，努力成为一名好医生，你是我的孩子，妈妈希望你能勇挑重担。

加油，我的孩子！

爱你的妈妈

2020年1月22日

（写信人系湖南省妇幼保健院急诊科护士长）

（原载于《湖南日报》2020年1月31日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