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男排之夜，我们都是疯子

文|陈惠芳

4年大学生活，有一个夜晚最为难忘。那是疯子的夜晚。那一夜，我们都疯了。一切缘于一场球赛，一场不可思议的胜利。

那一夜是1981年3月20日。

我们早早获悉，中央电视台将现场直播中国男排与韩国（当时称作“南朝鲜”）男排的最后决战。胜者进入世界杯决赛圈。

大学生都是铁杆球迷。中文系将唯一的一台黑白电视机从柜子里“解放”出来了，摆在宿舍的空坪上。空坪一下子被占满了。霸蛮挤不进的学生，只好抢占离电视机最近的楼道、楼层，听听声音也好。央视现场解说员是大名鼎鼎的宋世雄。

大悲大喜。中国男排先失两局，被逼上了绝境。再失一局，就完了。

“中国队加油！汪嘉伟加油！”我们呐喊，脑壳冒汗，手心出汗。中国男排像睡狮般惊醒，竟然连扳两局。双方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最后一局定“生死”。

最要命的是，我们死死地盯着屏幕，希望亲眼目睹中国男排一鼓作气拿下决胜局，转播信号却突然中断了。宋世雄说：“观众同志们，由于比赛时间超长，本台租用的转播卫星已经到时，比赛的最后结果将在本台新闻节目中及时播报，请您谅解。”

到底怎么样了？中国男排出线了吗？我们像野狼一样在校园里乱闯。急死人啊。半小时后，中央广播电台发布快讯：“中国男排以15比9再胜一局，淘汰南朝鲜队进入世界杯决赛圈。”

赢了！

我们大喊大叫，放肆发泄。我们点燃了所有的竹扫把，使劲地舞呀。我们拿出了所有的铁桶，使劲地敲呀。甚至点燃了床单，从楼上抛到楼下。一条一条火龙飞溅我们的喜悦。

进入狂欢的深夜，我们听到了一条消息：北京大学正在进行游行，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湘潭大学的狂欢立即进入了新的高潮。从校园到羊牯塘，游行的队伍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次，一直游行到天亮。我们的嗓子都喊哑了。

校方破天荒地宣布停课一天，让“疯子”们补睡一觉。

“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就是震耳发聩的时代最强音。我有幸成为其中的一个“疯子”，其中的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