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青春骚动，代号208

文|陈惠芳

208寝室曾是80级中文系最热闹、最具争议的地方。

中文系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平时像宝贝一样收藏着，播放重大新闻或重要球赛，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摆到学生宿舍之间的空坪上。所以，绝大部分夜晚都是在寝室神聊之中度过的。

男生寝室住12个人，上下铺，6张连体床。208寝室在卫生间的隔壁。也就是说，卫生间在208寝室的隔壁。也许是天意。仅仅半年时间，208寝室跟卫生间一样“臭不可闻”了。班主任对208寝室的鉴定是“好痞”。12个男同学是12个痞子。

其实，我们只是在班长的带领下，三更半夜，孜孜不倦地交谈了一些涉及男女之事的秘密，大胆了一点，露骨了一点。除了近30岁的班长，有了一定的经验，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伢子是纯粹的处男。纸上谈兵，过过干瘾而已。当然，我们也关心国家大事，争论不休。

208寝室的主要神聊成员有班长、老球、龙同学、黄同学、何同学、李同学，还包括我。学校规定，晚自习之后，11点钟必须熄灯睡觉。我们遵守了一半：熄灯不睡觉。熄了灯，七嘴八舌。开始声音小，后来声音很大。甚至为一些无关个人学业、无关“四化大计”的鸡毛蒜皮吵得一塌糊涂。夜深人静，208寝室成了80级中文系最严重的“声音污染源”。

班主任有一个很好或很不好的习惯：喜欢巡房。年轻人嘛，熄了灯，再讲一会儿小话，很正常。班主任充耳不闻，也没有提出什么批评。208寝室很不一样，小话不断，大话不少，痞话更多。班主任单独警告班长一次，集体警告两次，收效甚微。208寝室我行我素，愈演愈烈。小至男女之事，大至上下五千年，争论不断。隔壁寝室的同学也向班主任反映，208寝室影响他们休息。

班主任决定拿208寝室开刀。在一次班级会上，班主任点名批评208寝室的12个室友，从班长到诗人，无一幸免。班主任对我的批评是：“陈惠芳同学有些骄傲自满情绪。发了几首诗，有了一点名气，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在寝室带头吵架，影响很不好。”最后，班主任宣布解散208寝室，几个重要成员分散到其他寝室。会后，我们都上交了一份检讨书，保证不再犯“搅乱寝室秩序，破坏夜间纪律”的严重错误。

208寝室解体了。一个青春骚动的烙印淡化了。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令班主任意料不到的是，208寝室的骨干分子将“恶劣传统”带到各个男生寝室，“声音污染面”急剧扩大。“法不责众”，班主任终于无可奈何。

大学毕业后，我们与班主任聚会，谈及208寝室的故事，班主任哈哈大笑：“当年，学校纪律严，不准搞这个，不准搞那个。你们精力旺盛，只好挪到嘴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