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后少儿密档丨(32)缺床铺,睡在牛栏顶上

2018-08-12 09:29:14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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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缺床铺,睡在牛栏顶上

作者丨陈惠芳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穷快活”是什么样的词儿?恐怕没人说得清。在缺钱少米的年代,穷是事实。快活也是事实。因为,亲戚之间门敞开着,心敞开着,自由自在地交往,没有太多的憋屈。现在,城里人住在漂亮的“鸟笼子”里,几乎老死不相往来。谁认识谁?谁在乎谁?

小时候,老家盖瓦屋的很少,绝大部分住的是茅屋。把屋顶上的茅草翻新一下,补补漏洞,就不错了。我家一直住着茅屋,直至我考上大学,才盖了瓦屋。后来又通了电,亮起了电灯泡。

茅屋是凉快,但有一点让人害怕。就是蛇多。屋内常见蛇游动,屋顶上更多。这种蛇无毒,我们称之为“菜花蛇”。我大哥就被菜花蛇咬过几次。脚杆子咬出了血,敷些草药,几天、十几天才见好。不知是被蛇咬多了,还是体质虚弱,大哥竟然“晕血”。看见血,甚至看见猪血都发晕。我想,是饿的。大哥是家里的主要劳力,是顶梁柱。他最辛苦。

我家住茅屋,乡里的几个亲戚住的也是茅屋。我一个舅舅,三个姨妈。除了二姨妈嫁到了长沙,当了纺织厂工人,其他都是农民。我最喜欢的是大姨妈,走得最多的也是大姨妈家。她住在一个叫“三升坨”的地方,离我家足足有20里。我常常提着“包封”到大姨妈家去。“包封”里有几块方糖,一些红薯片,还有一点糖粒子。亲戚之间送来送去,就是这几样东西。如果是谁过生日了,“包封”里还有两三块钱。亲戚就要走动,讲究的是礼节。

上午提着“包封”,赶到大姨妈家吃中饭。过了河,沿着小路走上几里,就上了马路。大姨妈家就在马路边上的小山坡上。几间茅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我进门喊声“大姨妈”,大姨妈满面笑容地从里屋出来了,一个劲地说:“细细又长高了!”大姨妈是一双细脚,牙齿也脱得早,但还精神。她很疼我,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拿出来炒给我吃。两个表哥出工回来了,跟我也很亲热。

大姨妈比我家条件还差,连床铺都缺。每次,我都跟二表哥睡在牛栏顶上。搂一床被子、一床破席子,就爬到牛栏顶上去了。稻草还厚实,就是扎在身上有点发痒。奇怪的是,我们却睡得相当安稳,连牛叫的声音都听不见,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我外婆家出身中农,四个女儿嫁的都是出身不好的人家。我家是地主,大姨妈、三姨妈嫁的都是富农,连二姨妈嫁的也是城市“小出租”。乡里的三姐妹走动很频繁,“穷亲戚”之间互相接济温暖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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