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青竹子,枯竹子
作者丨陈惠芳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流沙河是一条清亮的河。河不是很宽,但足以供应童年的游荡。河不是很深,但足以容纳童年的沉浮。最美的还是两岸的竹子,青青的,密密的。远远望去,犹如两根长长的绿丝带。
我家就是田野边。宽阔的田野那面,就是流沙河,就是河岸上的青竹子。我与几个小伙伴,唱着从老电影里学来的歌曲,东一句西一句,高一脚低一脚,向河岸跑去。我们要捉迷藏。
天蓝着,就让它蓝吧。太阳照着,就让它照吧。农村的孩子,不怕晒,光着脚丫,走在长满了青草与野花的田埂上。此时此刻,忘记了家庭出身,忘记了大小运动带来的震撼与荒唐,心中没有一丝邪念。
也许,是我的学习成绩好,拥有帮班主任批改作业的“特权”,小伙伴们都自动听我指挥。在学校,我是学习委员。在岸上,我就是水军司令。
我们先躺在河岸上,晒了一会儿太阳。晒得一身冒油了,才躲进竹林里开始游戏。密密的竹林里,到处是被砍剩了的竹桩,尖尖的。一不小心,就被刺得脚板出血。我们找呀找呀,半天还找不到人。“鬼崽子,藏在哪里喽?”我大喊大叫,也无可奈何。他们一个个像泥鳅一样。
有次,我听到同伴一声“哎哟”,很痛苦的声音。原来这家伙被竹桩狠狠地扎了一下。我连忙从烂背心上扯下一条布,把他包扎好,止住了血。回到家里。妈妈问我:“背心怎么烂成了这样子?”我说:“是被竹子挂破的。”破破烂烂,倒省了心。
河岸上的青竹子,是我们捉迷藏的好地方。当然,我们还可以顺便搞点柴火。我们把一根一根枯竹子从竹林里拖出来,摆在河岸上。然后,平均分配。有时候,每一人扛七八根枯竹子回家。妈妈夸我蛮懂事,晓得帮家里做事。我呢?忍着被竹桩划破脚丫的痛苦,得意地做着怪脸。
后来,河岸的竹子被砍了个精光,河里的沙子也被掏空了。童年的绿丝带,只在记忆的上空飘动,时不时化作一阵毛毛雨,淋湿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