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天摸河鱼，夜晚叉泥鳅

作者丨陈惠芳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太阳出来了，明晃晃地照着沉寂的乡村。田野冒着一股一股热气。天气暖和了，可以下河摸鱼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老家门前，是一片宽阔的田野。田野的尽头，是一条河流。这条河，叫“流沙河”。河岸两边是茂盛的竹林，是我与小伙伴捉迷藏的好地方。河面很宽，河水不深。河里有好多小鱼。最常见的是宁乡土话叫“白鲜子”的鱼，四五寸长，灰白灰白的。

我们四兄弟全体出动去捉鱼。我还只有四五岁，我的任务是在沙滩上捡鱼。我忙不迭地将哥哥从河里摸的鱼、罩的鱼，一条一条捡进小鱼篓。

大哥、三哥负责在河岸的石缝里、草丛里摸鱼。有时，把脑壳露半边在水面，侧着身子摸鱼。有时，一个猛子扎进水去，隔一会儿，就捉到了一条鱼。二哥是罩鱼的好手，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罩，看准了一条鱼，就猛地一下罩下去，八九不离十。

我在沙滩上，跳来跳去，捡个不停，大声喊：“哥哥！哥哥！用劲扔啊！我还要！我还要！”哥哥们都只穿了一条短裤。我呢？穿着没有袖子的背襟子，在太阳下晒呀晒，皮肤晒得乌黑的。

我背着拍满满的小鱼篓，大汗淋漓回到家里。一脱背襟子，母亲哈哈大笑起来：“细细成了花猴子！”原来我的前胸后背复制出背襟子的样子，白白的，好显形哦！我说：“我又穿了一件白色的背襟子，不要钱买哦！”

晚餐就是吃鱼。一年的猪油，只有小小的一坛子。母亲舍不得放多少猪油，只象征性地挑了一点点猪油在锅里打了一个圈，把几十条小鱼放进去，再放些青辣椒煮。但我们还是吃得很香。两大碗鱼，吃了个精光。鱼汤好喝，我喝了大半。

吃了晚饭，我又吵着哥哥带我去叉泥鳅。二哥找出一支带有三节电池的手电筒，拿起一根三四尺长的鱼叉，喊了一声“细细！我们走！”我立即背着小鱼篓，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鱼叉是圆木棍做的，前面是三把铁叉。在田埂上，二哥用手电筒照着水田里的泥鳅，看准了，就一叉子叉下去。一叉就是一条泥鳅。二哥一边照，一边叉。我小心翼翼地扯着二哥的衣角。我怕掉到田里去，更怕被水蛇咬。水蛇没毒，咬一下好痛，还会出血。二哥还用手电筒照照田埂，看草丛里有没有水蛇。

走过一丘又一丘，小鱼篓里的泥鳅在不停地翻动。有些重了！我说：“哥哥！回家去吧！太晚了，妈妈会骂的。”二哥“哎”了一声，就朝原路返回。其实，二哥也小哦！只有十一二岁，却成了小大人。

乡村的夜好静呀！青蛙“呱呱呱”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听到一两声狗吠。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高低不平的路。二哥牵着我的小手，高高低低地回家去。

我望着满天星星，心想：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又可以摸鱼、叉泥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