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童牧谷遐想

2018-06-13 09:09:52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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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牧谷遐想

文、图丨胡雅婷

顾名思义,“童牧谷”便是儿童放牧的山谷。“不,我不放牧动物,我来这里放牧自己,放牧手脚、耳朵、眼睛,以及略有纷纭便不安的灵魂。”

入谷口,水天一色,山峦苍翠。鸟鸣四起,偶有犬吠之音,时闻花香扑鼻。芦苇连绵,像静默的君子在沙滩与水湾里修行,水面微澜,渔歌挽夕,他保持颀长的身姿,不趋于山高水深,也不落入林之伍藤之群。行于此,似是在喧闹中关上了一扇门,忽然就安静了。云朵与我做客,我们身染风尘,用碧水洗涤跋涉的沧桑。桐木冲水库容下这一切,保持长久地相欢。

有心的人沿着道路栽下许多蓝莓树,无数的眼睛在树梢扑闪,稍过些时日,她们由碧青转为深紫,完成美妙的蜕变。顺着她们的指引,可以找到沙雕、七彩滑梯、圆木秋千、十二生肖雕塑、动漫乐园、草地与果园。孩子们在山谷里乐此不疲,乐不思蜀。上蹿下跳,一个区玩到另一个区。喜水的到小涧中捉鱼;爱追逗的到沙滩上奔跑;愿与卡通人与动物说悄悄话的到动漫乐园一展身手;想找安静休憩的人啊,就到山中去……

越往山中水越清塘更碧绿,如同谁家姑娘胸上别着一枚枚翡翠。鲜活的水草在塘底招摇,保持着久远的动态,像是这些池塘从来不曾干涸,外来的力量不曾踏足。依池塘上的护栏凝望,山在水中,云在水中,我在水中,童牧谷已成一幅水墨山水,那放牧的孤寂也有几只野鸭和鸣。

大人们发现自己还可从滑梯上速降,到圆木秋千上晃荡,到恐龙的背上攀爬,便放下拘谨与所谓的尊严,与孩子们在泥中打滚,到林中采野果,往蝴蝶纷飞的花丛探寻,去农民的地里挖土摘菜,他们已分不清这是谁的童年,纷纷坠入七彩的梦境。

我喜欢“谷”这个字,不只是因为谷物能养命。“谷”更有与人文精神的汇合。它由象形字而来,《说文》解释为“泉出通川为谷”。现代“谷”本义为两山之间狭长而有出口的低地,往往包含一个流域。《吕氏春秋·谨听》说“故当今之世,求有道之士,则于四海之内,山谷之中,僻远幽闲之所。”这是在地理特征上的定义。而人们在人文长久的演变过程中,给予了“谷”更高的含义。

《诗经·大雅·桑柔》:“人亦有言,进退维谷。”意为凡威仪缜密严肃的人,他的品德一定很方正,即是说,对某些人而言,知晓了他的外表,就可以测知

他的内心。我以为此与《老子·道德经》“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之虚怀若谷当中的“谷”意近之贴,皆为胸怀与德行。

童牧谷中错落的池塘与村舍为谷之风景增添了和谐之感,当山中一口接着一口的池塘之水往谷口流淌;当人们在这里过着安静清宁的生活,他们便与“谷”文化达到了统一。

对山谷产生兴趣,源于崇拜武侠小说与影视中的世外高人,他们大多隐于山谷。所谓“隐士”,是高人逸士的代名词。比如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的伯夷和叔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隐士,作为一种文化传统,好像早已隐没在时光深处。那么,中国当代究竟还有隐士存在吗?一位美国人比尔·波特做出了十分肯定的回答:有!

近来读到美国汉学家比尔·波特所著《 空谷幽兰》一书,他曾来到中国,寻访传说中在终南山修行的隐士。书中写到距离西安市区一小时车程的终南山中,有五千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修行者隐居山谷,过着和一千年前一样的生活。 他们散落在秦岭到华山到终南山到宝鸡龙门洞的一个挨一个的山谷中。

当然,隐士也非一定隐于山谷。隐,与其说是一种行为,不如说是一种心态。前些时候拜访了云山书院现任校长周志刚,他饱读诗书,身处校园,简出深居,秉心治校,兼诚持教,闲时护花养草,品茶弄墨,偶会知音,他算是正儿八经的隐士。就像陶渊明所说的“心远地自偏。”地偏,并不重要,心远,才是关键。

我们受欲望的困扰已经很久,心被妄想左右,无论身处何境,都难以从容。而童牧谷给我们的不只是美丽怡然的山谷风光,更多的是童话世界与农牧生活带给我们的思考,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能“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2018.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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