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思考丨昆曲和国画

2018-05-08 09:47:25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字体:【

昆曲和国画

作者丨王永光

最近有缘,陪曹明求先生一起看富光兄所率湖南省昆剧团演出的几折昆曲小戏,在回宾馆的电梯间里,曹先生用那双峰普通话吟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并许以手绘旗袍两领,以赠剧团,殊不知先生的手绘艺术旗袍在伦敦、巴黎展出时,美金价格逾万。我顿时为这位蜚声海内外的画家,乍听昆曲竟发出孔子闻韶乐三月而不知肉味般的感叹而肃然,我为昆曲感到自豪,这位双峰汉子真豪士也,有思即动,约我写点文字为湖南昆曲“鼓咙呼”。说实话,在曹先生面前谈昆曲,我半是主人半是客:我曾应邀在昆剧《荆钗记》中演过角色,并参加过中国昆剧节活动,在昆曲这座殿堂里算是走过一遭,获得过一鳞半爪的知识,然而对于在此之前众多画家对昆曲乃至中国戏曲的神交,与之为友、与之为师、与之为画引发我另一层思考:昆曲乃至中国戏曲与中国画家神交的纽带在于中华文化的写意传神性,戏曲与画家结缘由来以久,我见过不少国画家的戏曲题材作品,其中不乏画界大师,如丁聪、关良、方成、马得、李滨声先生等,他们画笔下的戏曲人物动感十足,情趣盎然缘于他们深得中国戏曲个中三昧。戏曲是动态艺术,它演释故事的手段大多是通过身段、舞蹈、造型、亮相以及服装、化妆、道具等在戏剧行动中得以完成,这对于中国画来讲它提供了一个无限广阔的采撷空间。而美术是静态的艺术,它将自然界各种物质凝固地组合描绘出来上升为一种情感、一种精神,而戏曲的大量造型身段(包括服饰)等又是从中国画中得到滋养,前不久,湘籍国画大师黄永玉先生在省博物馆又举办了一个画展,其中巨幅彩墨《酒鬼图》煞是动人:一群湘西汉子,有的猜拳斗酒,有的酒后撒野,有的醉酒酣睡,灶膛中吐出红色的火苗。墙沿上挂着红色的辣椒,苞谷、酒桌上摆着红色的腊肉、红薯,案板上跳着个夺食的红色大公鸡。大师在每个人物脸上都孩子般地给他们抹上两块红色,连案板下的黄狗也无例外地涂上一付红脸,妙趣所在,全仗那几块最简单的腮红脸庞符号般地突现出来。由此,我联想到我们戏曲人物化妆造型的简单方法:为体现人物的喜气、英气、煞气大多在印堂上抹一块或圆或三角的“冲天炮”红粉。如果展现人物的晦气、病态则在人物印堂或下嘴唇上抹一条黑;如反映人物凶险则在眼角上飘两道白纹;如体现男孩女孩的稚气则在眉宇间点上一个吉祥红痣,这些难道不是画家与戏曲的神交吗?前几天,黄大师赴粤,驻足郴洲又一次观看省昆剧团节目并乘兴挥毫赠二鸟对鸣水墨一幅,并书“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赠湖南省昆剧团,这是大师对昆曲由衷的勉励鼎力的扶持。亦是画家拥抱着昆剧。

曹明求先生是位画牡丹的大师,他让我欣赏了一幅他的近作六尺牡丹图,当抖开画幅时,我被震住,这哪里是牡丹,分明是一股气,一股清气、正气兼豪气,不见姚黄魏紫、玉堂富贵,但闻清香扑鼻,气贯山河,那简约的泼墨如乱山堆雪,那精道的线描似大海涛奔……我眼前出现一帧帧幻影在此产生重叠,昆曲《牡丹亭·游园惊梦》杜雨娘偕柳梦梅在众花神簇拥下翩翩起舞,吟唱的那支《大红袍》“梅占百花魁,春到须先放……”这哪里是一对青年男女在伤春、探春、弄春,分明是在向封建礼教讨伐,这种托物寄怀手段何等亲近。

我们省昆剧团,地处湘南一隅,早年间呈然惨淡经营,毕竟由于世风浮躁,市场冷落,只落得“破壁残灯零碎日”(《烂柯山·惊梦》词)而今在他们几辈艺人的打造下,在张富光团长的带领下己形成一支拥有二朵“梅花”、十二支“芙蓉”以及五十多名二十左右的昆剧新秀所组成的强大团队,我相信在胡总书记和温总理亲笔批示的关怀下,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注下,己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必将“姹紫嫣红开遍”!(《牡丹亭·游园惊梦》词)。

(发表于《中国戏剧》2003年1期)

要闻速递

专题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