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四宝

作者丨胡雅婷

1、剁辣椒

在月山，辣椒代替我表达秘而不语的爱

七星椒、五爪龙，是辣椒中的极品

用它们做的剁辣椒，火辣劲道

一吃不忘。不！

我更愿意看到母亲在木盆里来来回回地剁

将生活中的不如意剁成美味

剁多久，泪水淌多久

而我只知道剁辣椒吃起来又辣又咸

吃着吃着，它们的咸盖过了我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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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薯

家乡的仙台山身披雾岚，丰茂苍莽

它脚下的土地最适合红薯生长

密印寺里的和尚种红薯

山下的人也种红薯

他们种下自己

在秋天收获沉甸甸洁白的内核

将其在沸水中濯洗、涤烫成晶莹通透的红薯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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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塅溪鱼

从局部来看，在月山，我是一尾鱼

在透明的脉管里游弋

塅溪让我任性地长出鳞甲，长出优美的弧线

长出会飞的翅翼。按住波澜，从村口戏到村尾

城墙大山游来的石头道出一个秘密

塅溪以外还有沩江

沩江之外还有洞庭湖、长江与大海

在一个春潮泛涌的夜晚

我用翅翼与剪尾背叛了塅溪鱼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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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榧树

它们几千年来在我的家乡

一面以根组织脚步，

一面用枝叶张开呼喊。

举着花、青果、种子，

三代同堂，争先恐后，

与繁星夜夜在银河中濯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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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人影瘦小单薄，

我沿枝上的云端飞行，

代他们看过世间最逼仄的路途，

向外人描述香榧树用

二千四百年咬紧牙关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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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依旧山路弯弯，

香榧树新苗又将参天而上，

剩下我日日逃亡的足迹不知归处，

它们即将让出

三尺宽的地方埋葬我的泣不成声。

2016.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