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丨张清华:也谈作家人格和语言传承

2018-01-01 15:15:25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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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作家人格和语言传承

作者丨张清华

时间关系,我简单说几句。在座的许多朋友属于知人论事,我和舰平先生并不认识,也有读其诗如见其人的感受。大家刚才都谈到了他的眼睛让他对世界的独特理解,我也从中感受到了人格力量。大家都在写作,获得人格力量的并不多。上帝会眷顾一些诗人,当他们在人身方面有缺憾时,会让他们在人生方面有更多的收获。从这点说,舰平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已经从他的诗中感受到某种人格力量,这是上帝对他的补偿。

再一点,大家谈到了他诗歌中的很多特色,在我看来依然感觉到他的诗是平衡、宽广和正当的写作。这本诗集并不厚,但是我感觉它的内容相当丰富、宽广,是诗人正当的写作。诗人一是与世界和时代对话,二是与自我和生命对话,三是与写作和传统对话。也有自白性的诗人,也可能会成为伟大的诗人,但是我们这个时代单纯的自白式的写作恐怕难以为继。在舰平先生的诗歌里我发现,这三个向度都是具备的。刚才大家更多地谈到他生命的咏叹,我觉得他对时代的关怀、审视和思考也很丰富。比如说《回家》,比如说《怀古游》、《魔幻水果》,都对我们生命带来种种的生存的悖论做了很有意义的思考,但是这种思考不是简单化的否定,不是对现代文明的简单的抗争和逃避,很有意思。这本诗集最重要的部分是对生命的咏唱,是他对生命的体悟,把对人生的某种伤感总是升华为一种哲学的思考,从这点说他的确可以跟博尔赫斯有一比。比如《夜色苍茫》,开卷的这首诗很有意思,甚至是上帝都出现了,诗人与上帝谈笑,对生命、对人生的思考,这种对话关系还相当诙谐,这说明他的思考是很有品质、很有境界的。

再说诗人的《心象》,能对个体的生命境遇有很深的体会,同时能把体会升华为普世性的、对于人生、对于哲学的思考。

还有一点,他能够随物附情,像《灿烂盛开》里的油菜花,它是很普通的花,能够从油菜花的物象中升华出——对生命在平常状态中又蕴含深意、在常见的物象里又有深切的感动,有这样的处理和升华很耐人寻味。我不展开说了,这首诗的结尾的确让人感动和钦佩。

我最后简单谈点语言特色,刚才各位谈到了他语言方面的传统承袭,应该可以放到更大的格局中认识。早期的白话诗人比较注重纯美的汉语创作,但是我觉得并不成功。我觉得稍微成功一点的是戴望舒,就是他能够把语言的美感、质地、情境、意象,整套的美感体系能传承过来,和白话有一种对接。早期的新诗,上世纪30年代所显示出的成熟,某种意义上戴望舒是一个标志,他的汉语达到了新鲜的境地。后来这种向度出现了中断。在40年代的新诗就比较少见,无论是精英的创作理念,还是在大众诗歌的写作里都显现了单向度的、要么是西化,要么是民歌,和中国的传统脱了线。比较好的例子在五、六十年代的台湾,这样的一种向度又找回来了。台湾的现当代诗人里面,像老纪弦、羊令野、余光中等,有很多作品值得我们借鉴,他们传承了戴望舒的对话传统,美感的传承关系,并且有自己的创造。在80年代以来,当代中国新诗里,虽然我们的语言出现了丰富和现代性的多种向度,但是我觉得在和传统的连接、对话的方面,的确有很多不如人意之处。各位的谈话我已经感受到,大家都有同感。对于舰平先生诗歌的意义我也不多举例子了,比如《重识汉字》的最后两句:“恰在愁绪断了处/又见新霞丽日”,这样的句子非常妙,不是故意营造的,是不经意的,是传统语言修养的自然流露,在舰平先生的作品里有很多这样的句子。在这方面他的确是值得我们肯定,值得我们深思的。

(根据本人在刘舰平诗歌研讨会上的发言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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