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郑玲

作者丨刘舰平

（配图为插画师Carla Hananiah作品）

你真是那只小人鱼吗?

跟随一个童话扑上沙滩

搁浅在落日的血泊里

你是拖着一条鱼尾来到人间的

你生命中注定会有

对山的好奇

和海一样的宽容

·

你不等长出双腿

就开始舞蹈

带枷锁的喉咙

仍要与鸟儿对唱

你刚换上水晶鞋

竟横遭兽夹洞穿!

血肉模糊的记忆中

却悄然绽放

一簇野刺莲

你抹去悲悯的眼泪

回望这人兽神杂处的地方

你是被诗留下来的幸存者

诗与你相濡以沫

同受磨难

互为证人

·

你遗失的诗稿

像春水漂送的竹筏

满载沉重往事

融入青山的背影

时有一行白鹭飞出峡谷

寻梦者总能拾到

散落在岁月深处的诗句

·

现在，你只能静坐在书房里

流放苍茫的思绪

墙壁与穹顶

再也无法囚禁你的歌声

你把目光织进斜阳

铺出一条金色地毯

你期待一位

比上帝还尊贵的客人

如约前来 ——

·

让安徒生推着轮椅陪你看海

潮汐伸出雪臂

揉抚你的双膝

这伤疤比鳞片还多的两腿啊，

又要变回鱼尾吗?

你笑而不答

指着远处礁磐上的妈祖庙说：

那儿，灯光是门

（2011年2月写于花城郊外）

（原载《诗刊》2011年5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