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说

文丨胡雅婷

火与土结合有了陶，肉与灵结合有了人。

清代朱琰《陶说》一文中说：“陶，始于炊器，大抵如今黄沙之质。”

陶，质地粗糙。看起来沉稳、淡定、从容，不经意的时候，它返璞于内心的感动更能触及灵魂。

纯手工的陶倾注了人的情感，通常会感受到制作者积极的、活泼的情绪。它的图案虚实相生，如太极图一类的阴阳五行学图纹，对立与统一的关系是原始人类所含有的哲学思维。

我喜欢用陶罐装水养花，只要我轻轻摇动，陶罐内的水流声有宏钟之音的空灵;也喜欢将不同的陶搁置在不同的位置，红陶、彩陶、黑陶、灰陶、白陶、硬陶、釉陶随着陶器纹饰、器形不同与摆放处所，位置的不同，给人的文化内涵与感觉也会有不同。

我爱它在烈焰中历练的样子，在炉火中拍打着翅膀，从泥胚蜕变成火凤凰。

一件陶器的成形史是人的一部生活史。

二十五岁的我，将前几年打工的积蓄在长沙解放西路开启了人生第一次创业。没有多少资金，打人情牌，到居委会嘴甜手勤，获得他们的信任，把三层二横的店铺租下，允许我房租月结，还四处为我打广告。到朋友的工地担免费的沙、水泥、石灰，为了省钱，没有雇车。这里曾经是鞋厂，墙壁上四处是胶，为了省工钱，自己带着弟弟清理，粉刷。还是打人情牌，请装修师傅先做等开业挣钱再付工资。由于资金实在难筹，三楼被闲置，只将一二楼利用开成美容美发。匆匆开张，一边挣钱一边添制所需的工具、设备与增加工人。生意好，店撑了起来。而在那时，二楼安装的二手空调起火，扑救及时，烧了二楼，没有伤及人员。

清理现场，重新装修。

不久的一个凌晨二点，二楼的工人惊惶失措地叫醒我，说一楼被撬，来贼从一楼清到二楼，偷走了一些工具及设备。

一向不怕牛鬼蛇神的我突然之间像大风中的浮萍，没有了安全感，一连好久都不能在晚上入眠。找个男人当安全的港湾成为心中强烈的冲动。不久，有了男人的加入，把感情定下来后，他加入了资金将三楼开设成kTV。

忙忙碌碌的几个月过去后，工人提醒我那个男人与三楼收银员之间的秘密。经历神经质的打探确定实情后，我提出分手，他不愿。这种谈判漫长而劳神费力，持续了几个月了，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我只好以放弃门店为分手条件。离开不到半个月，没有我在，客户已不愿再上门，生意惨淡，他慌了，要我回去，他愿意分手。回去后，他没有兑现他的话，在店内天天以酒卖醉。在一个深夜听到“砰”的一声，跑出房看时，他已倒在地上，口鼻、头部全是血。(至今我仍不知道那晚他是跳楼还是坠楼)。送往医院后，他拒绝治疗与进食。我跪在地上求他进食也没打动他，他多次拔掉针头以示反对分手。第二天下午，收银员来了，我看到了他们眼神的交流，他吃了她带来的食物。

这坚定了我分手的决心。回去后将店低价转让，转让的钱送给他作医药费。

一夜之间我成熟了，变得决事沉稳，后来诸多的诱惑也从不动心，包括金钱与情感。

人生就像一次陶器成形的过程，从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烧窑、彩绘、釉色变化，每前行一步离成功又一近一步，而每一步都是一次心智的历练。

经历越多，内心越强大，学陶器经烈焰的煅烧仍保持质朴与纯真，且有洗尽铅华的安静之美。

2017/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