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征 齐群波

明式家具是在继承宋朝古典家具式样的基础之后更加完善的一个阶段，它是中国古典家具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门类，明式家具对现在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从影响来看， 它是中国家具乃至世界家具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明式家具的开始、发展、结束大约有100余年，但至今仍旧被人类津津乐道，奉为神坛。正是明式家具它本身所特有的“天人合一”的精神，使它们在现代社会的今天仍对社会产生影响。

1 明式家具的简介

“天人合一”作为中国古代传统文化艺术最高的审美标准，是人与自然、主观与客观、主体与客体、工艺与材质之间的完美结合，而产生的一种和谐自由的审美关系。“天人合一”的“天”指的是天地、物、自然和自然规律；“人”是指具有目的性和社会性的人和人类社会。人是社会的一部分，又是自然的一部分，相互联系不可分割，人与自然社会和谐统一。由古代所沿袭下来的成语，诸如“相由心生”、“情景交融”、“否极泰来”等等都是“天人合一”的完美体现，而这些传统文化之间的文学范畴则深深的刻印在中国古代艺术作品和器物作品之中。这些经典的美学艺术范畴被明式家具恰如其分的运用。胡文彦曾在《中国家具鉴定与欣赏》中对明式家具的风格特征做出了精辟的解读，其主要特征有4个：造型简练、以线为主；结构严谨、做工精细；装饰适度、繁简相宜；木材坚硬、纹理优美。正是这些优秀的品质让明式家具一枝独秀，也充分的体现古代匠师们“天人合一”的思想。

2 明式家具的渊源

从造型上来看

明式家具以简约的风格著称，但其背后却有诸多渊源。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明式家具的简约风格则深受其影响。在道家来看，天是自然的一部分。庄子曾经说过：“有人，天也， 有天，亦天也”天人合一。明代文人在家具制作的过程中也积极参与，在对家具的审美诉求过程中也促成了明式家具的发展，许多学者、专家对造型的传承进行了探讨与推敲，流畅饱满的圈椅、安全私密的架子床、带飞角的翘头案都从整体与局部之间表达了“天人合一” 的思想（图1）。

■图1 圈椅

明式家具主张“自然天成”的风格，不事雕琢而浑然天成的艺术风格，是许多艺术家致力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考工记》曾记载：“天有时，地有利，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明式家具深受其影响，为了使材料本身的质地属性色泽更好的向世人展现，明式家具完全放弃了传统的彩绘工艺，很少去采用镂空的手法，而是采用别的工艺--如打磨、擦蜡等，使材料的本身属性与匠师们的工艺完美结合，达到“虽为人作，宛若天成”的至高境界。没有细节的设计是简单、粗暴的设计，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简洁，细致的细部处理是达到整体简洁的必要手段。在扩展细节功能的时候，能让使用者感觉更加的丰富、更加细腻，同时还不单调乏味。明式家具比例适中，方方正正体现中国儒家思想的“中庸之道，不偏不倚”，但是在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情况下，同时又提倡“礼有法度”，不同等级的官员所做的椅子大小形状、花纹也各不相同，也从侧面反映礼法和造型的“天人合一”的思想。

 从技术上来看

明式家具的组装过程中从来不使用金属钉组装，而是靠对整体构架的把握，做成整体与局部的完美统一。当你有步骤的去拆卸其构架时，你会被古代匠师们那超高的智慧与技术惊艳，那神乎其技的榫卯结构，是匠师们对材质透彻的理解和把握，长期沉浸于做木工的操作，是对木材发自内心的热爱，才能从做出如此巧夺天工的艺术结构（图2）。

■图2 榫卯结构

我们的祖先经过长期的生活实践，将天、地、人、物视为一个和谐的整体，在历史长河的慢慢沉淀中渐渐的凝聚深厚的文化底蕴，融化为重视人与自然相统一的概念。他们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也是“天人合一”的完美体现。匠师们在制作整体结构时都是从整体把握，力求协调有序，主次分明，浑然一体，顺应木材的属性，往往都是扬顺纹之长避逆纹之短的原则。

由于匠师们严于从整体把握，精心推敲、细致入微的观察，才能对材料的属性有一个整体的把握。他们对工艺的精益求精，才使得明式家具成为中国历史长河中永不磨灭的经典。明式家具将实用与审美统一在一起，其整体与局部，局部与局部之间的比例色彩搭配都非常融洽。同时与人接触的部位都比较圆润柔和，使人坐起来更加舒适、更加符合人机，真正做到了“美善想兼”、“尽善尽美” 的原则。

从材料的运用来看

明式家具在对材料适当的运用上极其讲究。明代匠师们“惜木如金”，善于利用各种边料做配件及结构件，同时兼顾结构和美学之用，明代匠师们技艺超群，对木材纹路在造型上张力的表现有极强的把控能力，经验丰富的匠师们能够一木连做，保持木材的整体性（图3）。

■图3 纹理的一致性

明式家具将结构和木材本身纹理相结合，从而顺应木材的本质属性，又不失美感， 从整体把握，使得木材的纹理属性和造型完美统一，也是体现了“天人合一”的思想，值得我们现在设计师们学习。

从空间的运用来看

明式家具的匠师们对空间的运用恰如其分，他们能够通过巧妙的结构设计，用较小的空间结构来满足更多使用者的需求，这是将空间和实体之间的统一，在兼顾产品功能多样性的同时使座椅空间之间相互和谐变得统一，空间变得更加的井然有序。明式家具的设计不仅仅与匠师们的设计风格有关，更与古代人们的习惯、等级制度等息息相关。《长物志》写到：“精炼而适宜，简约而必另出心裁”，与明式家具的所特有的简、厚、精、雅而合。

优秀的艺术作品应该是浑然一体的，它具有超越部分的整体之美，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加一大于二，有的明式家具是由几种独立的结构单体进行组装，最大的特点是结构独立，既可单独使用也可以拼装成组合成套使用，是整体与局部结合与分离的最佳杰作。不需要借助任何链接，通过物件之间的榫卯结构可直接相连。明式家具的适用和合理性还表现在比例与现代的人机工程学吻合，通过对现在现存的明式家具实物的研究发现，我们会从中发现明式家具的尺寸都非常符合人机工程学， 尤其是关键部位尺寸都能很好的和人体相吻合。还有一个经典的就是明式座椅的“S”型靠背与人体的脊柱曲线惊人的吻合，不仅在能够使人更好休息，还增加了细部的美感。这体现了家具与人的“天人合一”。为了追求材料属性与造型的融合，明式家具的外表一般不加修饰，用很小的面积精雕细刻，运用在恰当的位置，多种不同的榫卯结构使家具的稳定性增强，同时讲究严密的比例关系和巧夺天工的艺术之美，还符合人的生理需求，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实用与审美的统一，是古代设计文化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它的实用性主要追求合理的造型，恰当的比例尺寸，从而给人以“心旷神怡”美感。装饰上的简是一种“少就是多”的趋于本性之真的审美境界。明式家具在对材质属性美的追求中，充分的体现了“天人合一”的思想。

礼仪与器物之间的统一

中国是一个礼仪大国，素有“礼仪之邦” 的称谓，礼仪已经渗透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深深的影响着古人的行为标准和要求，使“器物”跟礼仪之间相互交融，相互影响。明式家具是我国古代家具的经典，具有时代意义的代表，它的身上有中国古典礼仪的烙印，不仅仅局限于“尊卑有别，等级之分”，明式家具装饰根据等级地位的不同所采用的装饰也不尽相同。椅子中宫廷龙椅的等级最高，其次是交椅、太师椅、圈椅、官帽椅，凳子和坐墩等级最低。礼仪或多或少的镶嵌在家具这一器物当中。藏里于器就是对明式家具礼仪与器具相融合的最好解释，也是对“天人合一”的最好诠释。

明式家具和市井文化也有紧密的联系， 当时的士大夫比较注重追求生活的乐趣，他们将自己的思想融入到家具之中然后推广自己的主观世界。明式家具的纹饰主要取材于日常用品和动植物的造型，这其中有工匠大师们的精神寄托，通过富有吉祥的图案，表达对生活的向往，从而达到亲切近人的魅力。

3 结语

古人说：读书使人明智，研究明式家具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借鉴前人的优秀成果，古为今用、来更好的为现代人服务，明式家具的精髓就是“天人合一”，技术与材料的完美结合，造型与人机的统一，礼仪与器物之间的统一，这一点已经达成了共识。明式家具传达了中华民族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俗，明式家具就是当时社会的一个活生生的生活载体，也是当时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