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帝(下)丨第二十六章 《括地志》

2017-05-26 09:30:00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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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帝(下)

作者丨杨友今

第二十六章 《括地志》

父皇不在身边,承乾仿佛解开了捆在身上的绳索,公开放肆地玩耍起来。东宫充满了郑、卫等淫靡之音,闹得乌烟瘴气。他喜欢强烈刺激,又喜欢讲排场,不顾妨碍农耕,征招农民服徭役,修缮东宫,扩建殿堂。

太子詹事于志宁母丧丁忧离职,服丧不久,又降诏夺情重新复职,他反复劝谏,太子不听,而且变本加厉。太子亲近宦官,让他们紧跟在自己左右,于志宁直言极谏道:“自从易牙以后,历史上亡国的宦官不止一人,而今太子殿下亲近他们,并让他们敢与太子换穿衣服,这种作法,违背了礼法。”太子私自役使御厩驭手和车夫,半年不许他们轮换,又随意让突厥人达哥友进入宫中,于志宁又上书谏阻。承乾愤恨他谏个没完没了,措辞一次比一次尖锐,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派刺客张思政和纥干承基去暗杀于志宁。二人潜入于志宁的宅第,见他躺在苫席上,头枕着土块,为亡母守丧,孝行感动了刺客,不忍心下手。

东宫光天殿左侧的宜春院,如今俨然成了突厥的草原,承乾命上百名奴婢模仿突厥的服饰和发型打扮,裁剪彩帛缝制舞衣,没日没夜地表演胡人的歌舞和杂耍。他本人也向达哥友学会了不少突厥语言,并且穿上突厥的羊皮袄之类的服装,梳着胡人的辫发,挑选一批相貌类似胡人的卫士,每五人建一座帐篷,高悬画着五只狼头的旗帜,分戟列阵。把八尺高的铜炉生上火,在六只脚的大锅里添满水,承乾带头捉住一头羊,用马刀砍掉羊头,剥皮,丢进沸腾的锅里煮熟。众人席地而坐,达哥友抽出佩刀,割下一片羊胸尖肉,敬到承乾的面前:

“微臣的一片心意,请殿下品尝。”

“嗯,”承乾把羊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好吃,好吃。弟兄们都动手,不要像汉人一样假斯文,要像突厥人那样粗犷豪放,抢着吃。”

在场的人都争先恐后用刀割肉而食,饮酒取乐,大喊大叫,闹闹嚷嚷,煞像要把整个庭院颠倒倾覆,翻它个底朝天。

远远地藏身在树丛中偷看的太子妃,又气又急,浑身哆嗦,流着泪,唉声叹气地退走了。

正当承乾等人大肆狂欢的时候,大、小杨妃带着数名侍女和太监朝东宫走来。车驾来到东宫的正门——重明门,便被守门的禁卫挡住了。小杨妃蹙了蹙眉尖,吩咐太监上前传话。

“二位杨妃娘娘去见太子殿下,你们瞎了眼,竟敢挡驾!”太监呵斥道。

“嘴里放干净点儿。”门卫带着戏谑的口气回敬道,“进去通报的人还没有出来,我们没有卵子,不敢随便当太子的家。”

通报的太监出来做了个手势,门军才打开中门,放进大、小杨妃一行。太监导引二位娘娘来到崇教殿,奉上茶水,退到一旁伺候。等了一气,承乾才跛着一条腿像鸭子似的走来,拱手请了安。然后腔调一变,瓮声瓮气地说:

“父皇巡幸东都去了,二位母妃到处跑,可别把内宫给忘记了哟。”

“我们到东宫来瞧瞧,也算到处跑么?”小杨妃睁圆了眼睛。

“东宫平安无事,老来干吗呀?”

“东宫不能来?”

“能来,能来。”承乾口是心非地说,“母妃是受母后的委托来监管儿臣的,怎么不能来呢?”接着又做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可是,要知道,儿臣不是三岁小孩,而是国家的储君。如今留守京都监国,难道连自己还管不了?”

二位杨妃的嘴被堵住了,只得起身告辞。承乾朝大杨妃笑了笑,请求道:

“母妃,母后要你保管的长命锁给儿臣好不好?”

“没有长命锁,”大杨妃打量了承乾一眼,“我怕管不住你。”

“哪里,哪里,”承乾做出讨好的样子,“母妃好比生身的母后,儿臣岂敢不服管教?母妃,儿臣脖子上不挂长命锁,觉得好像失了魂,心神不宁。”

“既然如此,就交给你自己保管好啦。”

承乾得到长命锁,暗自喜悦,客客气气地把大、小杨妃送到宫门外,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他诡谲地撇了撇嘴,骤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杜荷、赵节和东宫千牛贺兰楚石等人从殿后走出来,缠着承乾说:

“殿下,众人兴犹未尽,还在等着咧。”

“咳,”承乾恨恨地歪着脖子,“被两个丧门星一冲击,胃口全没啦,不想玩啦。”

“切莫小看二位杨妃娘娘,”杜荷提醒说,“如今她俩最受今上宠爱,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还得设法笼络她们,免得她们在今上面前说你的坏话。”

“枕头风对我来说,比耳旁风还不如,甚至非常讨厌。”

“你是你,今上是今上。总而言之,不宜得罪她们。”

“我们现今要想方设法拉拢人,千万不能得罪人。”赵节进一步强调说。

贺兰楚石受了启发,凑到承乾的跟前说:“殿下的保驾将军不少,可就是缺少一员有威望的大将,最好把我岳父大人拉进来,壮大声势。”

“侯君集打仗倒是有一套手段,”承乾显得有些犹豫,“但是心太大,贪心不足,只怕管不了。”

“等到殿下继承了皇位,天下臣民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谁敢不听你的?不听,就叫他的脑袋搬家。”

“好吧,就归你去联络。不过,要小心,侯君集是原秦王府的属员,父皇的老班底。”

“今上不肯重用他,魏徵奏请了好几次,说他有宰相的才干,可以作尚书仆射,但是无济于事。他积了一肚子怨气,跟今上的关系疏远啦。”

纥干承基兴冲冲地走进殿堂,禀报说:“汉王回到京城来了,我在路上碰见了他。他说到大安宫跟母妃打个照面,马上就到东宫来。”

“汉王有勇有谋,可算得一个智多星,有他在,把握就更大喽。”

赵节眼睛微眯着,嘴上露出了笑容。他是当年攻取河东时,被隋将尧君素斩杀的赵慈景的儿子,母亲是李世民的姐姐长广公主,他袭承了父亲的开化公爵位,担任洋州刺史。杜荷见赵节如此推崇汉王李元昌,似乎贬低了他的主导作用,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是贤相杜如晦的儿子,娶李世民的女儿城阳公主为妻,堂堂的驸马都尉。从唐朝开始,公主的丈夫都被任命作驸马都尉,此职也只由公主的丈夫担任,于是成了公主丈夫的代名词,尊称驸马爷,简称驸马。杜荷终于忍不住了,扬起眉毛,顶撞赵节道:

“汉王足智多谋,却从来没有办成一件大事。”

“今上像大石磨一样压着他,他敢出头露面吗?汉王有没有智谋,太子殿下比谁都清楚。”

“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到宜春院去,边等汉王边做游戏。”承乾一直把李元昌当做贴心知己,对他印象极佳,听说他回来了,比谁都高兴。

长久失修的大安宫早已残破不堪,风和日丽的春天,它却显得比冬天还冷寂,院内空荡荡的,阴森得令人恐惧,张婕妤独自一人在树影下晃来晃去,如同幽灵似的,表现出一种空虚和神不守舍的样子。她和尹德妃不像以前那么亲热了,元昌回来也没有去看她一下,更增加了几分悲凉和寂寞的感觉。尹德妃对于元昌把筹码压在太子承乾身上,并不放心,甚而至于提心吊胆。李元昌从浴室走出来,坐到母妃身旁,竭力宽解道:

“承乾虽然是稻草人一个,但他毕竟是太子,任何人奈何他不得。当然啰,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都有优势和劣势,正由于他没有心计,也就不得不依赖我,听从我的摆布,设法保住他的太子地位。”

“青雀心怀鬼胎,今上又明显倾向于他。承乾的太子保得住么?”尹德妃的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依我看,对承乾威胁最大的,不是青雀,而是雉奴。”

“为什么?”

“常言道,爹亲叔大,娘亲舅大,长孙无忌只喜爱雉奴,到时候只怕皇上也会犟他不赢。”

“你怎么不耐心地等待一下,看准了再下注不是更好么?”

“母妃有所不知,儿臣就是看不惯今上那形样,他从来没有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有他在,我们休想过上好日子。”

“你是要通过承乾把他搞垮,或者说气死他。是不是?”

“那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嘿嘿,搅浑水捉鱼,乱中夺权,首先促使承乾把他父皇的位子夺过来,然后我再取代承乾——我也是高祖的儿子,二哥能即位,我也照样可以做皇帝。”

元昌蓦地中断了话语,侧耳谛听了一会儿动静,眼珠子转了转,跳将起来,冲到门外,把张婕妤拖了进来。他凶狠地喝道:

“你偷偷摸摸来听壁脚,以为我发觉不了?”

“我是从檐口下过身,”张婕妤全身直如筛糠一般悸动着,“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不老实。先头我看见你把耳朵贴到了窗棂上。”

“即使听见了,又有何妨?我和德妃姐姐风雨同舟,休戚与共,巴不得你们母子好,我也可以跟着扬眉吐气,风光风光。”

“说得好听,”元昌瞪了张婕妤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的心,德妃姐姐明了,只想促成你的大事,决无歹意。”

“好,你可以走啦。”

张婕妤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元昌抽出佩剑,一个纵步跨上前,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胸膛。张婕妤倒在血泊中,动弹了几下,一命呜呼。

“哎,何必杀死她,她又不碍事。”尹德妃吓得口舌打结。

“不能留下活口,以免秘谋外泄。”元昌把剑锋在鞋底上抹了两下,插进了鞘里。

“人命关天,该不会招来麻烦吧?”

“埋了就行了,反正大安宫无人过问。”

元昌命亲随掩埋张婕妤后,走出了大安宫。

承乾在东宫正殿——显德殿——召见右仆射高士廉和左仆射房玄龄等大臣以后,退回内殿,跟一直在等候他的元昌搂在一起,互诉了一番离别之苦。宫女奉上茶汤,元昌端起茶碗吹了吹,喝了两小口,故意慢条斯理地问道:

“听说青雀延揽了一帮士人,正在编撰《括地志》。殿下可知晓?”

“他是要以此哗众取宠,进而取得父皇的好感,把我比下去,顺理成章地取代我的太子之位,哼,蛇蝎心肠,用心何其毒也!”

一阵狂野的冲动攫住了承乾,他双手挥舞着,眼里喷出血光,灼灼地环顾四周,恍若要找出魏王泰来,狠狠地咬住他的咽喉。元昌见三言两语便挑起了太子的怒火,很欣幸自己手段的高明,心里像有只小鸟儿在唱歌一般快乐。他装做打抱不平的样子,发表感慨道:

“人们都以为体胖的人心宽,而他却刚好相反,又阴险,又毒辣。”

“狼心狗肺的家伙,兄弟中就数他最坏,脚板生疮,头上流浓,坏透了顶。”

“殿下,”元昌的身子向承乾靠了靠,“我元昌永远紧跟你,当你的打狗棍,谁也休想动你一根毫毛。”

“叔王真是好人。”承乾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你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别叫叔王,我比你只大那么两岁,叫元昌顺口些,亲切些。”

“尊卑长幼还得要嘛。”

“你我彼此彼此,共裤联裆,不要讲客气。”

“行,行,我就叫你做元昌,你就叫我做承乾,互相都取消称呼,更亲近些。”

“唔,你的兵马训练得怎么样了,到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去梁州上任后,没有人敢跟我对垒,玩得不开心,停啦。”

“这既是游戏,又练了兵,要坚持下去。”

“马上恢复,说干就干,走。”

承乾把左右侍从和禁卫召集到宜春院前面的广场上,分作两班,身披用毛毡缝制的甲胄,手拿竹枪竹刀代替兵器。他和元昌各领其中一班,各自摆下战阵,大声嘶喊,冲锋厮杀,像交战一样枪刺刀砍,流血受伤,用来取乐。承乾和元昌分开站在各自的阵营中指挥战斗,下达命令:

“杀呀,杀呀!”

“冲过去,夺取他们的阵地!”

“挺住,挺住,给我挺住!”

一名卫士被竹刀砍伤了手臂,流出血来了,拖着竹枪靠到树干上,撕下一片内衣包扎伤口。承乾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扇了他两个耳光:

“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殿下息怒,”禁卫双膝跪倒下去,“小的手被砍瘸了,拿不住长矛了。”

听到“瘸”字,承乾以为是讽刺他,火冒三丈,眼睛瞪得滚圆:“来人,按老规矩行事!”

两名太监手持皮鞭走了出来,卫士张开双手抱住树干,咬着牙,让太监一鞭一鞭抽打,连哼也不敢哼一声。接着,又有一名侍从被吊到了树上,打得屎尿都屙到了裤衩里,脑袋耷拉下来,咽了气。

太子妃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道:“不准打人!不准打人!再打,我会去禀告母妃。”

“母妃管得着吗?”承乾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她们要是再来,我要气得她们出不了门。”

“你不怕母妃,我就奏告父皇。”

“父皇在洛阳,明白么,眼下长安城老子数第一。”

“莫逞兴。你会后悔的。”

“谁教你来插嘴插舌?”承乾像被火烫了一般蹦跳起来,“给我滚开,滚,滚!”

太子妃犟着不肯走,承乾伸手一指一挥:“跟我把她拖下去!她自己不走,就拖着她走!”

内侍和宫女把太子妃劝开后,承乾气得顿足捶胸,嘴唇发白:“骚货,白虎星,坏了老子的兴头。不玩啦。”众人如释重负般地一哄而散,像躲灾逃避瘟疫似的远远地避开了。

年底,李世民从洛阳返回了长安。过了年,头次坐朝,魏王李泰便迫不及待地进呈《括地志》一书:

“承蒙父皇垂爱,让儿臣开设文学馆,招徕学士俊才,数载寒暑,众志成城,编撰了该书,呈献父皇,敬请斧正。”

“好书,好书。”李世民接书在手,像测定分量一样掂了掂,“我大唐幅员辽阔,有待充分开发利用,正需要有莫大参考价值的权威性著述。”

《括地志》,又名《坤元录》,五百五十卷。它实际上就是唐初各州府的地理志,也是一本历史地理名著。由司马苏勖提议,李泰召集当时著名学者萧德言、颜胤、蒋亚卿和许偃等人编纂而成,风行一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受到李世民的嘉许,李泰开心得不得了,扭动着水桶般的腰身,挺凸着圆鼓鼓的肚皮,趁势奏请道:

“儿臣想扩大文学馆的规模,广延贤达,乞请父皇增拨一些薪俸费用。”

“正当的开支,朕不会吝啬,可以再增加一些津贴,由你掌握使用。”

“谢谢父皇恩典。”

李泰做出叩谢的样子,然而身躯肥硕,跪拜显得相当困难。李世民慈爱地笑了笑,宽厚地说:

“免啦,免啦。看你胖成个熊样子,腰腹洪大,趋拜颇难,行走也不便,朕特许你乘小舆至朝所,不必拘礼。”

宠异超常,朝臣们都深感诧讶。

李泰放开手脚,大开馆舍,广泛延纳天下宏儒硕士和时俊贤才。魏王府人才济济,门庭若市,每月的用费甚至超过了太子宫。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谏议大夫褚遂良上殿奏道:

“圣人制订礼仪,用以尊嫡卑庶,太子的供给,可以跟君王相同,庶子不管如何受宠爱,也不能超过嫡子,为的是遏止夺嫡的邪念,斩断祸乱的根源,如果该亲近的人反而疏远,应当尊贵的人反而卑贱,那么是非便会颠倒过来。魏王作为藩王,应该用礼义进行约束,勉励他谦虚谨慎,勤俭节约,就是所谓在圣人的训导下,严格要求,成为品德高尚、操守方正的人。”

李世民表示采纳,让魏王的俸禄和魏王府的拨款恢复原状,然而又允许他迁到武德殿居住。特进魏徵得到消息,连忙赶到大内,上殿谏阻道:

“陛下喜欢魏王,要常常考虑他的安宁,最好抑制其骄傲奢侈,别把他放到一个使人猜忌的位置上,那样对他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因此损害他。”

“青雀搬进大内,”李世民辩解说,“离朕近些,随时都可以管教,规范他的行为。再者,武德殿宽敞,能够容纳更多的人才切磋学问,著书立说。”

“武德殿与东宫仅一墙之隔,海陵王元吉曾经住过,虽然时间和情形不同于过去,怕只怕魏王本人也不会安心。”

李世民口头上接受,心里却一直深爱着泰儿,处处袒护,有人密奏许多大臣轻视魏王,李世民很难过,又很气愤。早朝下来,他把三品以上的官员召到两仪殿,曲里拐弯地说:“隋文帝在位时,一品以下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受过亲王们的殴打或者侮辱,朕不准皇子们胡作非为,你们就翘尾巴,连魏王也不放在眼里。要是朕不管教他,他岂不是照样可以打骂羞辱你们!”

大臣们吓得打起寒战,冷汗淋漓。房玄龄跪下谢罪道:“臣等知错必改,请陛下宽恕。”

众人都跟着跪了下来,表示认错改错。魏徵却坐着不起身,慷慨陈辞道:

“皇上别误会,朝臣中并没有人看轻魏王。从礼制上说,臣下与皇子们属于同等地位,《春秋》中记载,君王派出的使节,地位虽低,但在排班时,位列封国的国君之上。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国家的重臣,陛下也十分尊重礼让,魏王怎么可以殴打凌辱?杨坚放纵儿子,让他们做出那些横蛮无理的事情来,最终导致国破家亡,切切不可效法。”

“还有,”马周把话接过来,“三品以上官员遇到亲王时,都要下车侍立道旁,不合礼节。”

李世民皱起眉头怔了半天,没好气地说:“你们都以为自己很高贵,看不起我的儿子。是不是?”

魏徵又顶了上来:“三品以上的官员均是九卿、八座,给亲王们下轿行礼,实在不恰当。”

“人生寿命长短,本来难以预测,万一太子不幸早亡,必然会有亲王当上你们的主子,我看还是尊重些为好。”

李世民已经萌发了废弃承乾改立李泰的意图,脱口说出了深藏在心底的话。魏徵始终把握住儒家的正统伦理观念,反驳说:

“自周代以来,都是子孙相承,不以兄弟继位,为的是杜绝庶子觊觎皇位。英明的国君,必须遵循古制。”

“时代在发展,古制也应随着时代的变迁相应发生变化。”停顿了一下,李世民加重了语气:“只要有利于国家大计,储君也是可以改变的。”

“《括地志》是一本有价值的书,应该肯定魏王主持编撰的功劳,但不能以此论断魏王的才与德。”

“朕的话并不直指魏王与太子,魏卿切莫误会。”

说罢,李世民偏开了脸。朝臣们猜不透他的心思,莫衷一是,不好开口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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