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评论丨姜松荣:诗书画印 众妙纷呈

2017-05-22 11:05:58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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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书画印 众妙纷呈

作者丨姜松荣

(胡立伟画作《武陵烟云》)


那是一个月光皎洁而且有些许寒意的夜晚,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乡村,我和立伟兄沿着山间的小路谈天论地的走着,突然间,立伟兄冒出了两个让我驻足的句子:“油茶淡笑漫山霜,未沐春风亦吐芳”,尔后,他又面对朦胧的泛着阵阵幽香的茶树林搜索着剩下的诗句,接了几联,似乎不满意,就回家休息了。第二天早餐时,立伟兄把后面两句写下来,成了他后来的《咏油茶》:“油茶淡笑漫山霜,未沐春风亦吐芳。历尽严寒垂硕果,万家餐盛溢馨香。”我才知道这位在书画界已颇具风采的仁兄还有了吟诗作词的雅兴!好!很好!非常好!

中国古代的“文人画”,非常讲究画家的才情、学养,不仅要有深厚的画内功,更强调功夫在画外,尤其是与绘画密切相关的文学素养,历来就为大家们的必修课。宋代文豪苏轼一语道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看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事实上,中国画无论在视觉符号的浅层层面还是意境的深层层面,诗文和丹青共同构建了一幅作品的整体。题写的画中诗不仅是绘画作品的图式和视觉语言,而且在意境上也是相互补充相互点醒的,可谓诗为画点睛,画为诗造境。大凡有成就的画家未必都是出口成章的诗人,但对诗文必有一种独具的敏感和潜心的追寻,在情与境的感悟上灵动而幽邃,常常不经意间在画面上营造出诗意般的境界,在题画诗或者独自成章的诗词中展示着一幅幅绘画般的美景。立伟兄近些年来喜欢在诗庭词苑中徜徉,早已沾上了染香带露的灵气,使他的绘画在苍茫挺拔的气势中又多了几分灵动秀润的文气。

至于书法,堪称立伟独立门庭的第一柱栋梁。他从小心追手摩,至如今勤耕不辍。上溯周秦,下探明清。得黑女之秀,夺北海之雄,深入过庭之堂奥。早期于碑学中驰骋,得铮铮傲骨,山河气势。近年在帖学中遨游,养悠悠文气,兰竹风流。自古以来,善书者未必善画,善画者必善书。何耶?“书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赵孟頫语)。从“器”的层面来看,笔墨纸砚,书画一同,线条之刚柔曲直,提按顿挫,墨色之干湿枯润,浓淡厚薄,二者并无二致。从“道”的层面看,虚实相生,笔断意连,计白当黑,无中生有,书画如出一门。荆浩在《笔法记》中说到的画之“六要”:气、韵、思、景、笔、墨。除“景”为绘画所独有,其余“五要”亦为书法之“五要”。传统绘画,多以水墨为之,十分讲究笔墨技巧与品性。笔墨之妙,书画同理。赵孟頫又云:“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需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立伟兄擅长书道,对其绘画大有裨益。纵观他的书法,早期多师碑学,峻峭挺拔,以骨力见长。而他此时的绘画,同样是山骨傲然,笔锋雄健。近些年来,立伟兄多从帖学中获取灵秀之气,用笔灵动,文气汩汩,书风随之一变。于挺拔中见秀润,灵动中求文雅,跌宕起伏,绰约风姿,见筋见骨,气韵皆具,蔚为大观!

古人云:胸中藏丘壑,下笔如有神。石涛曰:“搜尽奇峰打草稿”。于丹青艺事,造化自然自是亘古之师。立伟兄虽然科班出身,受过学院的系统训练,对古今绘画的语言系统记于心熟于手,但他还是每每驻足林泉,放眼湖海。看四时风云变幻,朝晖夕阴,赏湖光山色,月影流霞。所以,披图而鉴,总可看到立伟兄作品里深深地造化之功。无论是塞北的长河落日,还是江南的流水小桥,而或长林丰草,雨里烟村,都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浸润着自然地芬芳。似曾相识却又与众不同,文气盎然却又生机勃发。有艺术的笔墨之妙,更有山水的造化之奇。在立伟的山水画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山石的俊俏与坚实,草木的滋润与婀娜。刚柔相济,敦厚雄沉但不压抑,灵动飘忽但不轻浮。厚而不滞,薄而不浮。干裂秋风,润含春雨。既可管窥前贤的笔墨精华,又可领略自家的丹青风貌。难得难得!如果说《潇湘灵秀》还更多的带有岭南风格,《古梦山水云》就已有了自家气象。《沐秋图》、《绿之梦》、《绿雨》等系列作品就深深地融入了作者对山水画的独特理解以及人与自然的独到诠释。在传统绘画中,车马人物茅篱竹舍常常成为山水画中的点缀,而这一系列的作品,山水成了人物嬉戏与欢乐的环境。浴女无拘无束,林泉纯净幽眇。风景是人们游乐的空间,人们是山水间的风景。天人合一,妙不可言。以山石之静托流泉之动,用秋色之艳衬深涧之幽。此景只应人间有,天上难得几回看。

诗、书、画、印,自元以降,明、清山水诸画,似乎缺一不可。无诗之画,总觉意犹未尽,题诗必见书法功底,蹩脚法书不仅陷画作于不雅,也让作者贻笑于方家。方寸之印,金石之烁,历来独成艺事,自与书画联姻以来,便各自增色不少,相得益彰。诗书画印,四位一体,成为“文人画”的一个重要特征,也使这四门原本独立的艺术形式以一种由外在至内在的关系融为一体,从而使中国传统绘画不仅从形式上获得更加丰富多彩的语言元素,更使得中国画获得更广泛意义的审美境界和审美享受,以达到一种近乎完美的境界。在画界,古人亦多有兼善其长者,吟诗而得画,作画而吟诗,题诸绢素,便成作品。又有好事者,自己捉刀刻石,治印成章,便有诗书画印全能艺人。然毕竟此等“全能”需宽厚学养,勤耕磨砺,难以力胜,是故多请金石家代劳,备几方印章于几案,择其利用。其实,究其深意,金石之功,与书画之力,缘分不浅。以刀代笔,虚实避让,经营位置,气脉贯通,二者何异?金石如纸,刀如笔,泥如墨,相互借鉴,彼此通融,势必书画弥进,功莫大焉!老缶,白石翁深得其中奥妙,也享领了其间的诸多好处。立伟兄自幼喜爱金石之乐,捉刀治印,乐此不疲。上追秦汉,下访老缶、白石之辈,融入当下流行之风,洋洋洒洒,风格多样,山花烂漫间又有了自家风貌,多得行家颔首。单刀快意,被黄永玉大师赞曰:“好快刀”,并题词称道:“扪蛇屠龙之手”,难得难得!

从独立的角度看,立伟兄是一位能诗能书,能画能治印的“全能型画家”,堪称十足的“多面手”。国学大家虞逸夫先生曾撰文“三艺兼通,大器晚成”以对立伟多有赞许,现在看来,当稍作调整:姑且曰之:四艺皆具,大有前程。一则因为立伟近年来喜好吟诗作词且颇有成就,想必会坚持下去而蔚为壮观,二则立伟兄正当旺盛年华,不谓“晚成”。从宏观和综合层面来看,立伟兄又不是一位书法家画家篆刻家云云。因为如果把他的每一项艺术成就孤立的抽取出来,不仅难以解读他的某一项艺事,也对他的整体成就是一种割裂和肢解。他的诗、文、书、画是一个整体,没有其书,其画也就不是这样,没有其印,其画也不会是这样。我们可以清楚的在他的画中看到他书法中的骨力和韵味,看到他金石中的利落与空间,看到他诗词中的意境与精神。所以,诗、书、画、印既是他四个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更是融会贯通成就了他的艺术广度和高度,形成他独特风貌的众多源泉,可以细数与分析,不可割裂和摘取。“多能”是他成为一个有别于他者而成就自我的途径与原因,一言以蔽之,他就是一位叫做“胡立伟”的艺术家。

(壬辰初春于岳麓山下牧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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