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丨烤红薯

2017-04-17 14:36:38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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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红薯

作者丨远人

姐姐把红薯塞进灶膛

她说要煨上整整一个晚上

早上我们就可以吃掉它

我看着姐姐用火钳

将它往灶膛里推得很深

红薯上的泥巴还没有洗掉

我担心它会不会很脏

灶膛里有很多变白的煤灰

它们也会在红薯上裹满

十二月的天气非常寒冷

我们在入睡前反复挑选

我要一个大的,姐姐选了个小的

灶膛上面是放铁锅的煤坑

通常会有三块藕煤齐齐地垛在里面

它们的煤孔需要对齐,通常

它们会在更换时黏在一起

姐姐用夹住它的火钳轻微一抖

最下的那块就呼啦一声掉落

姐姐每天从里面清理出

很多枯干发白的煤灰

我偶尔也会清理几次,像玩一个游戏

我那时没想到灶膛里

还可以放进红薯,姐姐说明天早上

熟了的红薯会浑身炸裂

她话落的瞬间,我忽然浑身

掠过种炸裂感,仿佛那是我

第一次听到神秘的知识

我惊诧地看看姐姐,又仔细看

灶膛里的红薯,在姐姐的火钳拨弄下

翻滚几次——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已经想不起来,或许姐姐也早已忘记

我记得的只是那个时刻

姐姐和我蹲在一起,她刚刚上小学吧?

今天我到姐姐家(我很久没去过了)

桌上的盘子里,有一些红薯干

它们不用再从灶膛里拨出

我知道今天,岁月在耗尽我的记忆

譬如第二天的红薯,我们究竟吃了没有

只记得那个夜晚,风吹响房间的每块玻璃

我脑中的场景,像被风吹动一样摇晃

但我和姐姐只谈着今天的事

工作、旅途、最近的生活

我不说那个场景,我是不是渴望

那个夜晚到今天也不要醒来?

2016年10月16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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