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帝(下)丨第五章 明枪暗箭

2017-04-16 14:03:29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字体:【

贞观大帝(下)

作者丨杨友今


第五章  明枪暗箭

隋唐之际,北方的突厥非常强大,当时天下动荡,汉族人躲避中原的战乱,纷纷投奔突厥。唐朝立国后,突厥照旧向南方骚扰,攻城略地,抢夺人口、牲畜和财物。在李建成与李世民的相互较量中,谋划如何对待突厥的方略,双方亦有所分歧,李世民强调抵抗,李建成力主退避,二人各持一端,互不让步。在平定杨文干叛乱的前后,突厥接连不断地进攻朔州、原州、陇州、并州,虎视眈眈,直逼长安。李渊对于突厥的反复搅扰,既恼火,又害怕,忧心忡忡,甚至产生了迁都的想法。封德彝迎合皇帝的心理,建言说:

“突厥之所以屡寇关中,是由于我们的人口和财富集中在长安的缘故。如果烧毁长安,把都城迁到别的地方,那么胡人的侵犯自然就会停止下来。”

“封爱卿,你以为迁到哪里最合适?”

“最好先进行实地勘察,然后由陛下定夺。”

李渊采纳了封德彝的奏请,派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越过终南山,前往樊州邓州一带,探测可以迁都的地方。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和尚书仆射裴寂都赞成迁都,萧瑀、陈叔达等大臣明知其做法不正确,却没有谏阻的胆量。大朝之日,秦王李世民挺身而出,斗胆奏道:

“戎狄骚扰中原,从古代起就时有发生。陛下神威圣武,统一华夏,拥有精兵百万,征讨无敌,怎么能因为胡人践踏边境竟至迁都躲避,使我们羞对四海,成为百世笑柄。霍去病不过汉朝一员将领,尚且立志消灭匈奴,何况儿臣还愧居藩王的地位。愿父皇给儿臣几年时间,一定俘获颉利可汗,如果不成功,那时迁都也不算晚。”

“嗯,有道理。”李渊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李建成鼻孔哼了哼,反驳说:“从前,汉将樊哙大言不惭地夸海口,说要率十万人马横扫匈奴。二郎的话,跟他的几乎一样。”

“时势各异,用兵不同,樊哙无能之辈,值不得一提。不出十年,我们定然扫平漠北,不是空口说白话。”

李渊再三斟酌,权衡利弊,放弃了迁都的打算。李建成出于意气,和元吉、裴寂进行反宣传。又由太子妃柴氏出面拉拢尹德妃和张婕妤等妃嫔,在李渊耳旁吹冷风:“突厥不断侵犯边疆,但只要得到财物就会撤退。秦王狡诈,以抗拒突厥为由,其目的无非是想总揽兵权,完成他夺嫡的阴谋。”说得李渊心上心下,将信将疑,对李世民产生了不良的看法。

李渊到京城南郊设场围猎,建成、世民和元吉跟随。李建成让宇文士及牵着一匹体格强壮的胡马从李世民面前走过去,李世民爱马成癖,见了骏马便想骑上去试试。正巧李渊命三个儿子比赛骑马射箭,李建成知道他那匹胡马常常尥蹶子,故意要宇文士及借给李世民骑,同时推荐说:

“这匹马善于奔跑,能越过几丈宽的沟堑,二弟精于骑射,不妨骑上它试试看。”

李世民骑着胡马追逐野鹿,马忽然尥起后蹶。他从马背跳下来,立定在数步外,等马静下来后,再骑上去。如此三番五次,李世民回头对宇文士及说:“他想借一匹烈马害我。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怎么能够伤到我?”

李建成和元吉听见了,唆使尹德妃和张婕妤篡改原话,向李渊诬谄李世民:“秦王自称上天授命于我,当成为天下之主,怎么会白白死去!”李渊气得脸红脖子粗,就便在观猎台先召见李建成和李元吉,然后把李世民唤来,责备说:

“天子自有天命,单凭人的算计无法夺取。你谋求帝位为什么这般急迫?”

李世民摘下王冠,伏地叩头,请求交付法司查处。李元吉摇晃着肩膀走了几步,扯动嘴角嘿嘿一笑:

“二哥用不着耍赖,大哥跟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你们落在我的后面几十步远,难道是顺风耳?”

李元吉被李世民顶得哑口无言。李建成又接替上来:“你的声音那么大,怎么听不见?”

“就算能勉强听见一点,也听不真切。”

李世民的话刚落音,陈叔达快马加鞭奔到了观猎台的跟前,滚鞍下马,跪奏道:

“颉利可汗出动全国的兵马,来势凶猛,攻破了原州,前锋朝彬州方向进发。”

“突厥可恶。二郎,你可有退敌的良策?”

李渊改变了气愤的样子,扶起李世民,给他戴上了王冠。李世民缓了一口气,对答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儿臣愿意统率三军由彬州出发,前去狙击突厥。”

李建成生怕李世民独揽军权,拉着李元吉的手上前奏请道:“军务繁杂,让三胡随二郎出征,兄弟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嗯,好,好。”李渊点了点头,“二郎,你以为如何?”

“听从父皇的圣谕。”

李渊颁诏备战,出师抵御突厥。御驾亲赴兰池,给李世民和李元吉饯行。

连绵不断的秋雨落个没完没了。天空电闪雷鸣,恍如要把关中盆地炸垮一般,呼啸的风随着云层的下压,夹带着暴雨,从昏暗的天空中倾泻下来。秋水陡涨,冲断了道路,冲垮了桥梁,军粮供应不继,士卒对于永不停息的征战和劳役深感厌倦,累得怨声载道,残破的刀枪弓箭也没有及时修理。军中将领情绪低落,或者随声附和,或者置若罔闻,听之任之,得过且过。李世民和李元吉率领兵马冒雨行进,溜溜滑滑进抵彬州,扎下了营寨。还没有来得及烤干衣物,好好歇息一下,唐军就跟突厥军马相遇了。

“大汗,”突利小可汗策马走近颉利可汗,“秦王李世民来啦,谨慎些,看准了再打。”

“孤不信那个邪!”颉利可汗翘起板刷般的胡子,“趁他立足未稳,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他亲率一万多名精骑,诡秘地从城西冒出来,在五陇阪列阵。元吉远眺突厥威严的阵势,汗毛凛凛,紧张得脖颈发硬,两眼发直:“敌军以逸待劳,抢占了有利的地形,我们以疲惫之师迎战,不败才怪咧。”他开始埋怨自己不该轻易答应出征,跟着李世民来受苦受惊吓。李世民看出了元吉的悚惧心理,鞭柄朝前指了指:

“虏骑逼迫到了眼前,我们不可胆怯,应该跟他们大干一场。你能跟我一起去迎敌吗?”

“来势非常险恶,”元吉的身体随着捯动的马蹄瑟瑟发抖,“怎么能够轻率地出战?万一失利,后悔都来不及。”

“怕什么?让我去对付,你留下来观阵。”

李世民带着骑从奔下山岗,驰向突厥的阵地。他拉开嗓门向颉利可汗喊话道:“我国与汗国早已议和,为什么要撕毁盟约,侵入我内地?喂,我就是秦王,可汗如果愿意比武,就请出阵跟我单挑独斗。要是出动大军,我就用一百骑卒应战。”

“他在玩弄什么鬼花样?”颉利可汗皱着眉头怔了半晌,始终没有猜透李世民的用意,他不相信李世民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情况下,敢冒生命危险,不避刀枪,单刀赴会。他在阵前徜徉着,从马背上直起腰来,朝李世民的背后眺望,不作答复。

李世民以出人意料的果敢行为蒙住了颉利可汗,以超乎寻常的胆略和气魄镇住了敌方,内心难免侥幸的感觉,又有几分庆幸,忍不住那踌躇满志的微笑浮上了眉梢。他调转马头向左向右顾盼了一会儿,装做避雨的样子,带动自己的骑从,折转到了突利小可汗的马前。停顿了一下,他显露出遗憾的表情,而语气却异常亲热地问道:

“小可汗,别来无恙?你我兄弟一场,想不到在刀光剑影的情势下再度重逢。”

“听说白雪妹妹死了。”突利鼻翅翕动着,“她是如何死的?”

“她死在东宫,我当时在并州屯田。”

“是不是太子害死的?”

“太子不会下毒手害死她。”李世民竭力把话扯开,一边劝慰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生老病死本属天意,兄弟知道了就行啦。父皇下诏跟她在白鹿原建造了公主坟,设立春秋两祭,我在清明节去扫了墓。”

“有机会我要去坟地看看。”

“随时都可以去。兄弟,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都会把你当亲人对待。”

“你的为人我很了解,待人诚恳,讲究情义。”

“兄弟,我可要说你两句哟。你我曾经盟誓,有难同当,有急相救。而今天居然率军进犯,为什么不讲一点香火之情?”

突利小可汗脸涨得通红,垂下了脑袋。

颉利可汗听到“香火之情”的话,怀疑突利与李世民有什么密约。常言道,疑心多暗鬼。他生怕他们勾结起来对付他,吓得全身松软,直喘粗气。李世民又折返过来,打算渡过横亘在两军之间的一条水沟,向前进逼。颉利可汗胸口一阵乱跳,挥鞭阻止道:“大王不必过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打算跟你重申前盟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双方鸣金收兵,往后撤退。”

李世民停在沟边,望着突厥军马掉头后撤,他才抖动缰绳,不慌不忙地走回自己的营地。

夜,黑得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四野没有一点儿亮光。雨,有的时候大,有的时候小,交错持续地下着,雨点打得帐篷顶嘈嘈地响,和哗啦啦拂动的树枝相互应和着,风时不时地把潮湿的树脂的清香味和氤氲的水气送进帐篷。李世民在中军帐内来回踱动,抑制着焦躁的心情,聚精会神地思考退敌之策。霍然烛光一闪,突利一溜烟卷了进来,紧紧抱住了李世民:

“二哥,弟弟看望你来啦!”

“就你一个人?”李世民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到你的营地,难道还要带侍卫?牛蛋、驴蛋跟我也像亲兄弟一样熟悉。喏,你瞧,他俩都站在门外候着嘞。”

“牛蛋、驴蛋,”李世民喊道,“快进来给小可汗上茶。”

雷云吉雷云兆给突利小可汗和李世民上完茶,又退到了门口。

“你回去后,日子过得怎么样?”李世民拉着突利的手坐下来,“咱兄弟俩促膝谈谈心。驴蛋,来两壶好酒!机会难得,今夜不醉不散。”

“不喝酒,”突利推开酒壶,“我是溜出来的,还要赶回军营。二哥你有所不知,颉利可汗相貌堂堂,内心却猜忌多疑,性情暴戾,动辄杀人,跟他在一起,就像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他只相信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害怕,那就是义成公主,因为公主抓住了他谋害处罗可汗的把柄。突厥如今不像以前那么强盛了,开始从顶峰往低谷滑落。我跟他们表面上马马虎虎,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迟早我会独立出来。二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拯救突厥民族,重振汗国的雄威,责任历史地落到了你的肩上。你我本是兄弟,我们两国又是兄弟之邦,我理所当然地要帮助你,而且全力以赴,不遗余力。”

“一言为定。”

“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来,我们共饮一杯酒,以示风雨同舟,生死相依。”

李世民斟满一杯酒,喝了一口,递给突利。突利一口干了,揩揩嘴,起身告辞道:“我要走了。”

“弟弟多保重,”李世民叮咛道,“暂时别露声色,到时候再说。”

“哥,眼下的仗你想不想打?打的话,我暗中助你。”

“打,我有必胜的把握。不过,不打为好,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生灵涂炭,于两国都无好处。”

“好,回去我就按你的意思行事。”

“注意不要跟颉利可汗闹僵,多说服,别争吵。我有充分的准备,谋和不成,也没有关系。”

“放心,我不会让事情炸箍。”

“我送你一程。”

“不必啦,”突利谢绝道,“相送只会徒增伤感,二哥留步吧。”

“外头风雨大,小心着凉。”

突利小可汗朝李世民双手一拱,转身走出帐篷,跨上战马,挥了挥鞭子,嗒嗒嗒的马蹄声很快被风雨吞没了。

霏霏雨丝俨若网络一样蒙着山川原野,景物一片迷茫。耳朵里灌满了嘶嘶嘶沙沙沙的音响,令人烦恼而又骚动不宁。颉利扭摆着麻痹痹的身躯,抓耳挠腮,觉得浑身都要发霉了。他不断地饮酒,想拂去身上的潮气,冲淡心头的阴云,可是愈喝愈沉闷,闷得人心里发慌。

“鬼天气,”他忿忿地骂道,“不是风便是雨,真烦人。”

“冷静点儿,”义成公主尖起嘴喝了一小口奶茶,“既来之,则安之。雨停了,就立马发动进攻。”

“看来仗不好打,李世民那家伙诡计多端,又骁勇善战。”

“不打败他,怎么能取得长安!”

“唉,碰上冤家对头,能抢点东西回去,也算不错啰。”

突利巡视军营回来,走进金顶大帐,禀报道:“低处的许多帐篷都被水淹了,士卒们埋天怨地,还病倒了好些人。”

“把低处的帐篷往高坡上转移,”义成公主尖着嗓子说,“病了的要隔离医治。”

“仗只怕打不成了。”

“为什么?”

“士气低落,无心恋战。”

“天气一好转,士气就会上升的。”

“大汗,”突利把目光转向颉利,“我们老是围绕汉人杀来杀去,有必要吗?”

“你不懂。”颉利打了个酒嗝,话停了下来。

“我在中原生活了几年,据我的观察,想打败唐朝,取而代之,那是不可能的。”

“瞎说!”义成公主火冒三丈,“唐朝的骑军不过一万,而我们拥有铁骑十万,好手难敌一双,十对一还打不赢,那才是怪事。”

“李世民会用兵,精通骑术,他几千人曾经打败过窦建德的三十万人马。”

“窦建德的乌合之众,不能跟我们的铁骑相比。”

“可敦,你也是汉人,却如此忌恨汉人,我真不理解。”

“我是隋朝的汉人,不是唐朝的汉人,而且又是突厥的可敦,不替隋朝报仇,我死不瞑目,让大汗据有中原,是我最终的心愿。”

“纯粹是天方夜谭,一厢情愿。”

义成公主暴跳起来:“来人,把逆贼给我抓起来!”

“谁敢动手!”突利一手握住了佩刀柄。

“算啦,算啦,”颉利可汗摊开双手,“别吵啦。小可汗,你下去,有事我再找你。”

突利小可汗不屑地瞟了义成公主一眼,转身走出了大帐。

唐营中军帐内,李世民在和主将谋士策划搞一次突然袭击,出奇制胜,以胜求和。李元吉嘴巴咧了咧,反对说:

“连绵的风雨,泥泞路滑,夜晚去偷袭,又累人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们是要向突厥展示军威,震慑他一下。”李世民解释说。

“天气恶劣,不是用兵的时候。”

“天气对双方都是一样的,然而他们所仗恃的弓箭,吸收了湿气,筋弦松弛,胶性失粘,不好使用了,好比飞鸟折断了翅膀。我们住在房屋里,用火煮饭炒菜,干燥许多,弓箭可以用,刀枪也未生锈,养精蓄锐,正好抓住机会,克敌制胜。”

李元吉无话可说了。李世民利用夜色的掩护,暗传将令,冒雨进逼到突厥营地。醉醺醺的颉利可汗得到报告,愣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摔掉酒碗,手忙脚乱披挂上阵,可是弓箭派不上用场,颉利不敢应战,下令军马后撤三十里下寨。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侯君集和丘行恭等将纷纷请求追击。李世民制止说:

“目的已经达到了,由他去吧。”

“打得赢不打,”程咬金嘟着嘴,“是什么意思?”

“打败他,又可以卷土重来。吓退他,才能遏止他的南侵。”

“不打仗,俺们来干吗?”

“求和。”

“他肯和?”

“看样子,有可能。”

李世民派遣杜如晦和房玄龄跟突利小可汗取得联系,请他向颉利可汗剖解利害祸福,以理说服他撤军。

颉利可汗不战而退,义成公主却大不以为然。她双手交岔在胸前,带着挖苦的语气说:“仗还没有打,你就输掉了气势,哼,我还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的可汗,缩头乌龟似的,没有一点大丈夫气概。”

“弓拉不开,箭射不中目标,明摆着不能打。”

“难道马刀也钝啦?”

“马刀是冲锋时用的兵器。两军对阵,主要靠弓箭。”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想坐稳汗位,就得靠军功。看来眼下的行动,又成了虎头蛇尾。”

“没有把握,还是不打为好。”

“撤退?”

“退回去,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嘛。”

颉利可汗转变了态度。突利小可汗暗自喜悦,自告奋勇地说:

“假使大汗愿意和解,我可以在两军之间斡旋。”

“用不着你操劳。”义成公主冷冷地睥睨了突利一眼。

“不。”颉利举起一只手,“让他去见李世民方便些,好说话些。”他扬起下巴想了想,吩咐道:“你和夹毕特勒史思摩一起去唐营,跟李世民讲和。他同意,你就回来,留下夹毕特勒。”

突利和史思摩很快跟李世民达成了和解的协议,突利回去复命后,颉利带着人马退回了突厥。史思摩随同李世民抵达长安,晋见李渊,李渊让他坐到御榻侧边,好言抚慰了一番。史思摩是颉利可汗的堂叔,相貌像匈奴人。始毕疑心他不是突厥血统,历经始毕、处罗和颉利三代可汗,只授予他特勒的职位,而没有掌管军事,设立牙帐。史思摩进京朝见后,李渊赐封了他和顺王的爵位。

突厥果然安定下来了。李渊觉得李世民不但会带兵打仗,而且还善于运用外交手段笼络对方,制服对方,化险为夷,化干戈为玉帛,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常常找他商量军国大事,关系愈来愈密切。李建成和李元吉又急又气,忌恨成仇,挑拨李渊和李世民的父子关系,同时明枪暗箭不择手段陷害李世民。李世民与李建成、李元吉的裂缝愈来愈深,势不两立,没有调和的余地了。洛阳地理条件优越,东向山东,西接关中,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武德九年春夏之交,李世民派南康公主去洛阳走了一趟回来,采纳了经营洛阳的建言。他想:狡兔三窟,任何时候都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一旦情势发生变故,便离京据守东都。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都赞同他的策划,李世民便让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守洛阳;又遣秦王府车骑将军张亮率左右侍卫王保等一千余人随同前往,并付给大量的金银绸缎,任凭使用,交结山东豪杰,等待事态的变化。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张亮谨慎小心,却还是漏出了风声。元吉听到传闻,喜出望外,同李建成商通之后,亲自赴洛阳察访,获取证据。李建成和李元吉添枝加叶,经过一番加工,向李渊告发说:

“张亮在洛阳招兵买马,阴谋叛乱。”

“查实没有?”

李渊气得扭歪了脸——他平时相当随和,很开通,不刻薄,宽宏大量,然而对于谋逆事件却异常敏感,不肯轻易放过,从来都是严惩不贷。李建成经常在李渊身边协助处理朝政,非常了解他的心态,希望由此及彼,追根到底,一直追到李世民的头上。

“三胡直接调查出来的,人证俱在,一点不假。”

“把张亮抓起来,严加审问。”李渊拧紧了眉头。

“父皇,二郎是后台。”

“等张亮招供后,再挖树盘根。”

张亮突然被捕下狱,李世民惊慌得不知所措——事情是冲着他来的,他只得采取回避态度,静观其变。法司一审再审,张亮始终不开腔。李建成心里急得火燎燎的,召来李元吉和裴寂商议道:

“秦王府的人一个个都铁了心,誓死为李世民卖命,谋叛案看来又会流产。”

“这是置李世民于死地的一击,”元吉额头上青筋勃起,“千万不能放过去。”

裴寂捋了捋灰白的胡须:“要想他招供,除非用重刑。”

“非常之事必须要有非常之人,寂叔,你得亲自出马。”

“好,把案子接管过来,由老臣直接审理。”

李建成和李元吉奏请裴寂上案,李渊诏命裴寂、萧瑀和陈叔达进行会审。裴寂以案情严重为由,提出来用刑,萧瑀主张攻心,二人争论起来。陈叔达调解说:

“自古刑不上大夫,要是皇上得知屈打成招,我等都会吃罪不起。”

“他死也不开口,案子怎么审?”裴寂反问道。

“裴大人不是说齐王掌握了证据么?”

“不要往齐王身上扯,齐王只看见了他们在演习攻城。”

“操练是正常事哒。”

“李世民为什么要派张亮到洛阳去练兵?”

“他是秦王府的将军,自然要听从秦王的调遣。”

“照你们的说法,案子用不着再审啦!”

“皇上诏命复审,谁敢抗旨?”

会审的结果,依然没有取得口供,侦查也没有查出叛逆的痕迹,裴寂失望了,无话可说了。李渊下诏释放了张亮,仍命他回洛阳供职。李元吉气得双手猛捶脑袋,跑到东宫,怨气冲天地对李建成说:

“裴老儿不中用,让张亮滑掉了。”

“张亮算什么,”李建成歪着脖子,“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可恨的是放掉了二郎。”

“咳,费了那多的力气,如今却功亏一篑。”

“事情过去了,就别提它了。”

“大哥可有新招?”

“别人靠不住,不如自己动手。”

“快说,快说。”

“最近我得了一名西域胡妓,胡旋舞跳得特好,堪称一绝。我打算以观赏歌舞为由,请二郎来赴宴。你嘛,就在酒里面做点手脚。”

“好主意,好,你再看我的手段。”

要闻速递

专题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