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帝(下)丨第三章 潜逃

2017-04-16 13:59:23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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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帝(下)

作者丨杨友今



第三章  潜逃

苑君璋导引万余突厥铁骑进攻马邑,左武候大将军李高迁协助朔州总管高满政,共同击退了来犯的敌人。颉利可汗以唐朝虐待白雪公主做借口,接着出动大军攻打马邑。李高迁抵挡不住,带着两千部卒冲破关卡连夜奔逃,中途遭到突厥军的袭击,损失了一半兵力。突厥军进抵马邑城下,颉利可汗亲自指挥攻城。高满政出城迎击,有时一天会战达十来次。行军总管刘世让援救马邑,被突厥军阻住在松子岭,无法前进,退回了崞城。

刘世让熟悉突厥的情况,又善于用兵,成了突厥的心腹大患。颉利可汗派大臣曹般陁出使长安,造谣说刘世让和颉利可汗秘密交通,准备叛变。李渊未加细察,中了反间计,斩刘世让,并没收其家产。

颉利可汗得到刘世让的死讯,分外庆幸,便遣使向唐朝求婚。李渊跟大臣们商议以后,提出了一个条件:“先撤了马邑的围,才可以谈婚姻。”颉利打算撤军,但义成公主却主张继续进攻。颉利了解燕王高开道擅长制造攻城器械,遂召来高开道,跟他一起猛攻马邑。颉利引诱高满政投降,高满政刚强不屈,怒斥颉利背盟弃义。马邑城中粮草即将耗尽,又无救兵,高满政想突围去朔州,右虞候杜士远见突厥围得很紧,逃脱不掉,便杀死高满政,投降了突厥。苑君璋进城,施行报复,处决城中与高满政同谋的党羽三十多人。李渊任命高满政的儿子高玄积当上柱国,承袭荣国公爵位。

高开道观测天下大势渐渐明朗,又想向唐朝投降,由于自己反复无常,又怕投降后受到惩罚,最后他仗恃突厥的支持,打消了降唐的念头。高开道的将士都是山东人,思念故乡,想逃走,他感觉自己处境孤危,便遴选几百名勇士,收作义子,在阁内宿卫,由张金树统管。刘黑闼的旧将张君立投奔高开道,跟张金树密谋推翻高开道。张金树指派同党数名进入内阁,跟高开道的义子们赌博,赌到黄昏,偷偷割断他们弓上的弦,把刀枪藏到床铺底下,等到天黑就寝,张金树的同党抱着刀枪迅速离去,然后擂鼓吆喝,攻击高开道,义子们起床,准备抵抗,但是弓弦断了,刀枪已失,只好投降。张君立带着部众在外面放火,呐喊助威。张金树和张君立内外呼应,杀气腾腾,高开道推断无法走脱,于是身披铠甲,手持兵器,高坐在大堂上,跟家人狂饮,奏乐助兴,叛军畏怯他的威猛,不敢接近,天亮时,高开道勒死妻妾子女,然后自杀身亡。张金树集结军马,捉住高开道的义子,一律处死,共杀五百多人,然后派人向唐朝请求投降。李渊下诏于原地设置妫州,任命张金树作北燕州总管。

东突厥汗国把马邑归还唐朝,再次请求和亲。李渊采取敷衍的态度应付颉利,随即任命将军秦武通作朔州总管,整顿军马,防备突厥侵犯。

东突厥不断给唐朝边境制造灾难,唐朝深恶痛绝,然而又莫奈其何,十分头痛。窦抗的儿子、并州大总管府长史窦静上疏,奏请在太原屯田,用以节省军粮转运的辛劳和耗费。朝廷大臣觉得麻烦琐碎,会对民间造成苛扰,表示反对,窦静再三再四上疏,李世民站在表兄一边,据理力争。李渊征召窦静入朝,让他跟裴寂、萧瑀和封德彝等人当面互相诘问辩论,裴寂等人不能驳倒窦静,李渊批准了窦静的奏请,结果每年收获数千斛谷米。李渊眉开眼笑,很欣赏这位内侄的才干,擢升他作检校并州大总管。李世民又奏请在并州边境内增设屯田,李渊准其所奏,派遣他和窦静前往并州督促垦荒屯田事宜。李世民接到圣旨,不敢延宕,吩咐雷氏兄弟和秦王府家将分头寻找白雪公主,匆匆跟长孙敏和南康公主告别以后,立刻启程赴并州去了。

自从白雪公主失踪以来,李建成坐卧不宁,饮食不思,如同掉了魂一样,整天东游游,西荡荡,两眼直愣愣地发呆,恍恍惚惚,精神萎靡。柴氏心里很不是滋味,酸甜苦辣一齐涌了出来:

“你是不是旧情复发,闹起了单相思?”

“说实在的,”李建成眉心间皱起三道深深的川字纹,“近些天我好像在做梦一样,又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只想和她再见上一面。”

“动机不纯。”

“纯也罢,不纯也罢,事情是你引发的,可不能白辛苦一场,落下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说你呀,不像个男子汉,不如意就泄气,出了岔子推担子。告诉你,要办成大事就得有背劲,有韧劲,坚韧不拔,百折不挠。”

“我不爱啰嗦,只喜欢就事论事。照你的意思,还能不能找到白雪公主?”

“找到了,又怎么样?”

“当然是把她带回来喽。”

“不。”柴氏嘴一咧,“我要让她呆在一个偏僻地方,慢慢折磨她致死。”

“杀她干吗?”

“你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李建成露出一脸贪婪的神色:“都要。”

“做了皇帝,你要什么有什么,喜欢谁就是谁。”

“那白雪公主就交给你处置好啦。”

柴氏眨动了一下眼睫毛:“我向你借两个人。”

“谁?”

“郎将尔朱焕和校尉桥公山。”

“人随你指使,只要能找到白雪公主。”

“已经找到了她的下落。”

“在哪儿?”

“新昌坊东南隅的灵感寺。”

“谁打探出来的?”

“尔朱焕和桥公山。”

“叫他们带我去看看。”

“用不着猴急。”柴氏眉梢挑起一丝嘲笑,“我问你,你只打算见上一面呢,还是想让她多活几天?”

“你说,什么时候和她见面好?”

“等着瞧呗,到时候听我的安排。”

“在她死以前,可得让我见见面哟。”

“嘿嘿,”柴氏诡秘地笑了笑,“你不和她见一面,她绝对不会死。”

车来人往,万头攒动,灵感寺正在举行水陆法会。方丈领着白雪公主和多米尼在外坛转了一圈,走过礼拜《梁皇忏》的大坛和法华坛、净土坛、华严坛、瑜伽坛等小坛,进入内坛。尔朱焕和桥公山朝密探努了努嘴,密探随即跟了进去。内坛以布幕围绕而成,布幕内分割成三室——中间是正堂,正堂两侧分别是上堂与下堂。密探抬眼瞧了瞧,见正堂内悬挂着毗卢遮那佛、释加牟尼佛和阿弥陀佛三佛画像。往下瞧,供案上陈列着香、花、灯、烛,以及果品等供物。案前摆设方台四座,台上分置钟磬、斗鼓、铙钹、手铃等法器,四座方台分别由主法、正表、副表和斋主使用。密探搜索了一气,没有找到白雪公主。堂上堂下僧众川流不息,法器哄响,白雪公主和多米尼披上袈裟,混迹在僧众中间,避开密探的视线,溜进了西厢房。

冤家路窄。太子妃柴氏的弟弟六少爷从赌案上下来,出门方便,瞟见两个不男不女的人,起了疑心,他蹑手蹑脚跟过去,用口水打湿窗纸朝房内一瞧,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四处追寻白雪公主,没有找到踪影,柴氏指点他死死守住灵感寺,守了好几天,已经丧失了信心,正是心灰意懒的时候,想不到出现了奇迹,公主就躲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带来的人都留在赌房,可是又生怕白雪公主在他叫人时跑掉,踮起脚尖张望了一气,才下决心返回去喊人。忽然,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尖叫:

“有人!”

“人?”白雪公主竖起两道眉毛,“什么人?”

“看不清楚,他站在窗下。”

白雪公主和多米尼退到后房,准备打开后门潜逃,六少爷堵住了后门,白雪公主判断外面只有一个人,好对付,拉开门就跨出了门槛。六少爷张开双手挡住她,嬉皮笑脸地说:

“公主,上哪儿去?”

“我上哪儿,与你何干?”白雪公主紧了紧鼻子。

“太子和太子妃派我来接你回东宫,请随我走吧。”

“用不着你费力,我自有安排。”

“你不回东宫,我就不让你离开房间。”

“瞎胡闹!”公主沉下脸来厉声说,“蚊子叮菩萨——你找错了对象。”

“不要骂人,我并无歹意。”

“滚开些!老缠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白雪公主拨开六少爷的手,向院墙疾跑,打算越墙而逃。六少爷猜出了她的动机,边追赶边大声呼喊:“来人啊,来人啊,抓住她,别让她跑啦!”白雪公主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等他跑到跟前,当胸一拳打过去,打倒了六少爷,转身又跑。跑到墙根下,她向下蹲了蹲,飞身跃上墙头,跳到了墙外。

尔朱焕和桥公山带着密探闻声赶来,扯起六少爷,问道:

“谁跑啦?”

“哎哟!”六少爷双手捂着胸口,“白雪公主翻过了院墙。”

“傻老六,你带的人呢?”

“在赌房。”

众人围绕六少爷,叽里呱啦地埋怨起来: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下落,被你一下就吓跑了。”

“真傻!她并非寻常女子,武艺出众,明知对付不了,却偏要打草惊蛇,去招惹她。”

“你再乱来,我们就去禀告你姐姐。”

“别告,别告。”六少爷拱手弯腰作了个罗圈揖,“从今往后,我再不自作主张,保证和你们配合行动。”

“只要信守诺言,”尔朱焕宽容地说,“这页书就算揭过去了,一切从头开始。”

桥公山挑起一边眉毛:“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她的东西和多米尼都留在厢房内,必定还要来一趟。”

“我们把人分成三班,埋伏在西厢房附近,日夜盯住不放松。”

“英雄所见略同,”六少爷又打起了精神,“我想的也一样。”

“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山兄,不要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

“那要看你爱赌的毛病改得了改不了。因为你逢场必赌,每赌必输,输了钱便把一切都忘掉了。”

“我可以砍掉一根指头发誓,不找到白雪公主决不再参赌。”

“好吧,你就带上你的人值晚班。”

雷云吉和雷云兆也来到了灵感寺,他俩先在道场内外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僻静处,停下来。雷云兆泄了气,嘀咕着:“奶奶的,腿都快走断了,法会场面宏大,人山人海,找个人好比大海捞针,难啊。”

“难也好,易也好,”雷云吉说,“都得找下去。不找到她,决不罢休。”

“秦王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不回,与你我无关。我们的责任是寻找白雪公主。”

“别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的本意是想等王爷回来增加几个人,单凭我们力量太单薄了。”

“长孙王妃把侯君集和丘行恭两员大将也派出来了,人还少么?”

“一个猴王,一个山大王,他们两人有分量。”

“闲话少说,我们转到院内去看看。”

兄弟俩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西院墙下闹腾起来了,可是等他们赶到当场,一切又都平静下来了,人也散了。迷离的月光照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表明刚刚发生过一场冲突。

“我们迟了一步。”雷云兆懊丧地说。

“嘘,”雷云吉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别出声,说不定好戏还在后头。”

墙外传来一阵喊叫声:“快,快截住她,别让她跑啦!”

雷云吉和雷云兆纵身跳上墙头,向下俯视。太子舍人徐师谟和詹事主簿赵弘智带着一班卫士堵住了白雪公主的去路,慢慢地向她围拢去。雷氏兄弟准备跳下墙头,侯君集和丘行恭等已经插到了东宫禁卫当中,迎面拦住了他们。

“滚开!”徐师谟炸开喉咙吼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我们来请白雪公主回秦王府,与你们毫不相干。”侯君集回敬道。

“公主是从东宫逃出来的,太子殿下命我等把她追回去。”

“用不着拐弯抹角,我们直接领回去不就得啦。”

“你敢违抗太子的命令?”

“我们受秦王节制,一切都得听他的。”

“再要胡缠蛮搅,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要怎么样?”侯君集猴眼瞪得溜圆。

徐师谟手一挥:“来呀,给我把侯君集抓起来,押到东宫听候处理!”

“好大的口气,”侯君集耸了耸窄狭的肩膊,“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抓你侯大爷?”

“别听他啰嗦,上,快上!”

“老子叫你下,跪下去磕头。”

侯君集手脚灵活,跳到徐师谟背后,用手掐住他的后颈窝,把他的头按到了地面上。尔朱焕和桥公山上前救助,侯君集放开徐师谟,跟尔朱焕和桥公山对打起来。丘行恭抽出虎尾三节鞭抽打过去,尔朱焕往后一退,鞭梢落到了桥公山身上,桥公山“哎哟”一声,退到了东宫的禁卫中间。白雪公主趁他们斗打的时候又溜掉了。雷氏兄弟从墙头跳下来助战,几个回合下来,东宫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逃窜。

徐师谟捂着被打伤的半边脸跑回东宫,李建成正在内殿跟庆州都督杨文干秘商什么大事,两个人凑得很近,声音很细,听不清楚交谈的话语,徐师谟便找了柴氏,柴氏把李建成叫了出来。李建成听了徐师谟的禀报,偏过头去对柴氏说:

“已经找到了白雪公主的下落,摸准了秦王府的动静,知己知彼,我看可以收网了。”

“秦王府的人武艺高强,不好对付呐。”柴氏提示道。

“杨文干给我招募了一批勇士,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柴氏抬起眼睛望着徐师谟:“法会什么时候放焰口?”

“还有三天。”

“我看就定在放焰口时行动。”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建成把话接了过来。

“还要来他一个以假乱真,让白雪公主乖乖地投进你的怀抱。”柴氏眉毛动了动,嘴唇翘了翘,好像笑了一下。

灵感寺的法会依次进行了结界、洒净、遣使发符、请上堂、请下堂、供上堂、供下堂、施食、授戒和送圣,第二十一天,达到了高潮,即施放焰口。焰口又称“面燃”,可以简单地翻译成饿鬼。依照佛教转生论的说法,人生本世心性悭贪,常造恶行,来世就会转生成饿鬼。饿鬼口中连续不断地喷吐焰火,使其口渴难耐,可是其腹大如山而咽喉细如针孔,有食亦不得下咽,受尽饥饿煎熬。佛祖慈悲,将救度饿鬼的法子传授给弟子阿难:取一净器,内盛净水及食物,右手按净器,诵念陀罗尼真言七遍,称诵如来名号,弹指七遍,将净水及食物倾泻于地,诸饿鬼便可受食得饱。施放焰口的当天,前来观看的人格外的多,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直到黄昏以后,人流才慢慢消散。白雪公主带着多米尼,披戴幂篱遮住脸面,想混迹在人流中逃离出去,远走他乡,或者返回突厥。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街灯亮了。在夜色的掩蔽下,十余名蒙面人从墙角处转出来,拦到了白雪公主和多米尼的前头。来者不善,白雪公主拔出短剑,多米尼也跟着主人往后退,唰唰唰,几支暗器飞出去,打熄了周围的灯火。黑灯瞎火,一团昏暗,白雪公主和多米尼左闪右躲,奔到三岔路口。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武士一跃而起,将她俩团团围住。

“喂,你们要到哪儿去?”头领阴阳怪气地问道。

“道路朝天,各走一边。”白雪公主没好气地回答,“我们去哪儿,与你们有啥相干?”

“哈哈哈,原来是两个胡婆,给我抓起来!”

“你们敢?”

“弟兄们上!谁先抓住,回去就先给谁享受。”

武士们一拥而上,双方斗打起来。打斗中,白雪公主感到歹徒出手既重又狠,功夫娴熟,不像打劫的强盗,而是一班训练有素的官军,心中好生纳闷。更使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并不伤害她,只逼迫她抵抗,用来消耗她的精力,同时边打边把她和多米尼隔开。多米尼胸部中了暗器,栽倒在地,听到响声,白雪公主冲过去抢救,被一名武士打掉了手中的短剑,赤手空拳的白雪公主拔腿便跑。武士们弯来绕去追了一气,眼看就要追上了,李建成带着禁卫从道旁闪了出来,杀散了身份不明的武士,救出了白雪公主。白雪公主举起左手,摘掉蒙在头上的幂篱,呼喊道:

“太子殿下!”

“公主,”李建成做出异常惊讶的样子,“你,当真是你呀!”

受了严重刺激的白雪公主身疲力乏,再加上激动,快要昏迷了。李建成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我们回去吧。”

“不,不,我要回突厥。”白雪公主在李建成的怀里挣扎着。

“好人信劝,听我的,先调养一下,以后再说。”

白雪公主软弱地闭上了眼皮。须臾,她又用力睁开眼睛:“多米尼呢?”

“多米尼受了重伤,她也随你去东宫疗伤。”

李建成的话还没有说完,白雪公主眼前一阵金花迸溅,耳朵里像有无数小钟嗡嗡然哄响,身体愈来愈沉重,脑袋煞似在旋转,转着转着,转进无底深潭中去了。

雷云吉和雷云兆带着王府卫士赶到新昌坊十字路口,遇上了那班武士打扮的官军,双方斗打起来,但是由于寡不敌众,雷云吉等被逼得倒退,雷云兆右臂受了刀伤。侯君集和丘行恭带领一簇人马赶来相助,跟武士们展开了激烈的拼杀,杀了一气,也没有占到便宜,反而伤了十余名士卒。两边正打得难解难分时,平地一声吼,活像半空中响了个炸雷,一位彪形汉子手握两把板斧冲进阵中,手起斧落,早砍翻了两名武士,头领带动数名武士围住汉子厮杀,汉子三板斧过后,却显得力气不佳了,勇气也不足了,摆脱不开武士们的追杀——原来他就是程咬金,也在协助寻找白雪公主,无意中撞上了。灰黄的灯火下,面貌虽然有些看不真切,但从行动中,侯君集和丘行恭等很快判断出来者便是程咬金,一齐拥上来救助,解了他的围。尉迟敬德和秦叔宝也带着亲兵先后奔过来了,武士们见势不妙,掉头便跑,跑进一条黑咕隆咚的深巷,不见人影了。尉迟敬德掉过头来,问雷云吉道:

“白雪公主在哪儿,看见没有?”

“听说被太子殿下带走了。”雷云吉回答说。

“你们怎么不追呢?”

“我们闻讯追到路口,被那一伙武士挡住了去路。”

“既然如此,”尉迟敬德摸着腮边的胡须考虑了一下,“那就只好暂且回去,等秦王回来再作计较。”

李建成把白雪公主和多米尼带回东宫,多米尼不明不白地死了。悲痛欲绝的白雪从此不断做噩梦,忽而梦见她和多米尼遭受追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而梦见父汗拖住她的手,召唤她回到他的身边去;忽而又梦见长孙王妃劝李世民接她回秦王府,李世民撇了撇嘴,轻蔑地说:

“要跑就让她跑个够。即使自己回来,我也不愿意理睬她了。”

“她本来深深地爱着你,并且立了那么多的战功,还救过你的命。”

“我也救过她的命嘛。”李世民做出一副傲慢的样子,“没有她,我照样能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开心。”

声音浑若是从云端里飘下来的,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白雪公主想听清楚些,看得更清晰些,踮起脚尖往前移动,然而两脚恍然踏在半空中,绵软无力,霍地叭哒一响,掉进了水里,溅起来的浪花洒到她的脸上。她被震醒了,全身痉挛,胸口扑扑地跳,好似受了惊吓,心头充满了委屈,爱与恨、情与仇、悲与愤,酷如打翻了的五味瓶子,什么滋味都涌出来了。

“拿酒来,我要喝,喝马奶酒。”白雪公主翻身坐起,大声喊着,她想用酒来麻醉自己。

“来啦,来啦。”

李建成一边献殷勤,一边吩咐备酒,上前把白雪公主扶下了床。两个人一起坐到食案跟前,白雪公主斟满两杯酒,顺手递了一杯给李建成,自己举起杯子:

“干,一口干!”

三杯酒下肚,她的口齿变得含混不清了:“喝,喝,喝醉,喝死,一醉解千愁,一死一了百了。”

“公主,别说丧气话,后来的日子还长着呐。”李建成凝视着白雪公主那张煞白的脸。

“你,你也怜悯我?”

“从来如此。”

“假的。你喜新厌旧,有了南康公主,就忘,忘记了我,还说我是胡人。”白雪公主的神志有些迷糊不清了,把李建成当做了李世民。

“你认错了人。白雪呀白雪,仔细瞧瞧,看清没有?我是太子,不是秦王。”

“你也照,照样在骗我,我要喝马奶酒,你却给我一些酸,酸葡萄酒。”

“中原不产马奶酒。”

“偏要,偏要。”

白雪公主想起了在父汗面前撒娇的情景,又把李建成当做了始毕可汗,伏到他身上,双手摇晃着他的肩膀——一阵眩晕,她双手耷拉下去,软绵绵地倒到了李建成的怀里。

破晓时分,白雪公主醒转过来,发觉自己裸露着身子,旁边躺着赤条条的李建成,几乎惊呆了。她反复地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她明白过来:“他占有了我!”脸刷地一热,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李建成睁了睁眼睛,把身子侧了过去。白雪公主推开他,光着屁股下了床,她穿好衣裳,痴痴呆呆地瞪着李建成,浑然在端详一张陌生的面孔。李建成出去后,白雪公主从马靴中取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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