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港，去年的雨

——给起伦兄

作者丨远人

一座有千年历史的城市已经

不再有历史，它有的只是今天

和今天下着的这场雨

它下在屋檐，就从屋檐间流下

它下在青石路，就在石缝里消失

它下在一座桥上，桥面如此湿滑

我们走得很慢，慢得像这场雨

空气里弥漫出稀薄的凉意

但那时还远远没到秋天

一面不记得名字的湖水在我们

眼前铺开，无数的雨落在上面

转眼就被收走，这很像我们写下的

诗歌，转眼就被秋天收藏

或许诗歌根本就没有秋天，只有

我们在沉默中涌起的种种渴望

而渴望就是这场雨，全力以赴地

打击地面，像要撬开一个

神秘的深处。所以我们长时间

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这场雨

在撑开的伞面上敲打，在敞开的

湖面上敲打，在我们一路走过的

每个拐角处敲打——我们第一次

见面时的船，第二次见面时的

酒，都像一场寂寞时下起的雨

笼罩起我们此刻面对的远山

笼罩起对岸，笼罩起隐隐约约的

船上游人，他们转眼就从这里消失

转眼就进入我们看不见的生活

转眼就变成遗忘，而我们还将

继续在这里走，继续在一场场

另外的雨中，另外的沉默

和时间中，走到我们各自的深处

写下我们没有写完的诗歌

（2016年9月24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