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帝(上)丨第三十章 东征

2017-03-25 13:52:27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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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帝(上)

作者丨杨友今

第三十章  东征

早朝下来,李渊在太极殿后殿召见大臣们商议军国大事。太子李建成若有其事地说:

“窦建德调遣大将高士兴攻打幽州,燕郡王李艺坚守城池,夏军强攻不下,退到了笼火城,李艺用兵袭击笼火城,斩首五千级,赶走了高士兴。李艺有勇有谋,统军有方,朝廷若是就近调兵增援,一举便可以踏平洺州。”

“夏国大将军王伏宝,勇略全军数一,众将嫉妒他,诬陷他谋反,窦建德斩了王伏宝,军威大减,人心浮动。如果调集兵马攻打夏国,出师即可大获全胜。”裴寂又作了一番补充。

李渊最信任裴寂,又想提高太子的声望,打算准许他们的奏请。陈叔达却提出了异议:

“妨碍大唐统一的首恶是王世充,而他又最不得人心,日薄西山。失今不取,更待何时?”

王世充的情况,正如陈叔达所说,愈来愈失去了人心,战将及州县官吏降唐的络绎不绝。他忧心如焚,策手无策,不得不采用严刑峻法,一人叛逃,全家老幼一律处斩。又规定五家连保,一家逃亡,四邻未察觉,全都处死。然而杀人愈多,逃亡反而相应增多。王世充又把宫城当作监狱,猜忌谁,便连家眷一道囚禁宫内。将领们出城作战,也要把眷属留在宫内当人质。软禁的人

经常不下一万,饮食自备,每天都有人饿死病死。王世充滥施淫威,又严加管束,却事与愿违,洛阳上下怨气冲天,民不聊生,愈来愈乱。

对比王世充,窦建德一方面营建都城洺州,一方面勉励百姓植桑种田,减租减税,国内一派升平气象,没有匪盗,无论商贾和旅客,都敢在荒郊野外露天住宿。

唐军在跟郑军的接触中,频频传来捷报。罗士信包围洛阳西面的慈涧,郑太子王玄应领兵支援,被罗士信一枪刺落马下,幸亏侍卫抢救,才得以逃脱。怀州总管黄君汉在西济州攻击王玄应,大破郑军。熊州行军总管史万宝在九曲截击郑军,又取得了胜利。

李渊毕竟是个富有战略眼光的皇帝,通过分辩,比较,权衡利弊,渐渐偏向于首先攻取洛阳。

“窦建德偏安于北隅,军事势力处于巅峰状态,政局也颇稳定。王世充则明显地在走下坡路,天怒人怨,风雨飘摇,而且洛阳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不越过这道障碍,大统一便无法实现。”

新擢升中书令的封德彝察颜观色,顺着李渊的思路往下说:“皇上圣明,应当顺应天命,集中兵力先取东都。”

“不解除这块心病,朕睡不好安稳觉。”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世充虽日薄西山,洛阳却是人文荟萃之地,不可轻视。”

裴寂暗暗以眼神鼓励太子李建成披挂出征,李建成却没有勇气请战,把脸偏开了。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和宇文士及先后都推荐了李世民。

“秦王挂帅,屡建殊功,劳苦功高。讨伐王世充,非秦王莫属。”

“众卿所言极是,二郎曾和朕谈及征战的方略,可见韬略在胸,已有成算。唯愿东征旗开得胜,克奏肤功,早日凯旋,献俘于太庙。”

李渊一席慰勉加赞誉的话,令李世民大受鼓舞,而李建成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本来也想干一番事业,建立功勋,让人觉得他这个太子不是白吃干饭的。东宫的僚属,如王珪、韦挺,也常告诫他必须在功业上压下李世民,防止重演隋朝杨广夺嫡的悲剧,可是在军事上他总觉得不如二弟,加之又怕苦怕死,不愿亲冒矢石之险临阵拼杀。李世民跟他刚好相反,胸怀大志,腹藏良谋,仗愈打得多,积累的实战经验愈丰富,帐下聚集的谋臣猛将也愈来愈多,本人的形象也愈来愈高大,愈来愈形成了一种凌厉的威势,逼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退朝后,裴寂来到东宫,瞧见李建成一副沮丧和萎靡不振的样子,给他出了一个点子,让齐王元吉随师出征。败了,自然由李世民负主要责任;胜了,则要分享李世民的一份功劳,尤其是从中可以夺得他的部分兵权,还可以借机会笼络人心,争取一些战将倒过来。李建成怕父皇见怪,有些把握不住。

“寂叔的点子好倒是好,就怕父皇不准,那时反而不好下台。”

“怕什么?”柴氏从屏后转了出来,“你就是一个没出息的样子,缩头缩脑的,前怕狼,后怕虎,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一顿抢白,李建成像是挨了一记耳光,脸上热辣辣的;然而又因此壮了几分胆,觉得自己身为太子,不该自甘堕落,理应主动争得自己的声望,凌驾于二郎之上。

“你的话真多,”他竭力替自己挽回面子,“一下子把人顶上九天云霄,一下子又要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赶快把三胡找来一起商量。”

“我立马去找。”裴寂拱了拱手,退出了东宫。

李世民回到承乾殿。正在聊天的秦王妃长孙敏和白雪公主一齐迎了出来。李世民告诉她俩,他又要挥师东征。

“我也跟你一起去。”白雪公主自告奋勇地说。

“妹妹你连胎都没保住,”长孙敏阻止说,“得留在家里进行调养。”

“怎么,”李世民张大了嘴巴,“你流产了?”

白雪公主脸上飞起一片红云,目光低垂,两只手不停地绞弄着衣边:“那时刘武周把我们几十个女人关在一座小院里,忍饥挨饿受折磨,留下了一条命还算不错了哩。”

“女人的事我不懂,你就听敏儿的安排好啦。”

“我的身体早复原了,你难道不清楚?”白雪又一次羞红了脸。

“清楚莫过于自己,”李世民不好意思地敷衍着,“用不着问我。”

白雪公主忽闪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转换了话题:“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李世民笑了笑:“正在训练一支玄甲骁骑,八百骑士都穿黑衣黑甲,分成左右两班,由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敬德和翟长孙等分别率领。”

“那我也加入你的玄甲骑军。”

“我们都是勇猛的男子汉,不需要女兵。”

“我和姐姐分了工,行军打仗,由我负责你的起居和安全。”

“那么多剽悍的将士紧跟着我,安全得很,无需你操劳。”

“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嘛。”白雪公主求救般地把脸转向长孙敏,“姐姐,你说对不对?”

“有公主在二郎身边,我当然要放心些。”

白雪公主乐得眉飞色舞:“姐姐同意了,我明天就去参加训练。”

“妹妹别逞兴,要注意保护身体,三姐便是前车之鉴哟。”

提到平阳公主李娘子,李世民满脸露出了同情和担心的神色:“你们要多去看看三姐,好好安慰她,让她活得开心些。”

元吉从东宫出来,径直走进了李渊的寝殿。他从晋阳逃回京城后,李渊把毗邻东宫的武德殿后院赐给了他,自己迁移到了两仪殿后面的甘露殿居住。这座宫殿富丽堂皇,尹德妃和张婕妤都很中意。这时候,李渊显得颇轻松,头裹幅巾,身穿对襟单衫,一边逗弄着尹德妃生的丰王李元亨,一边望着张婕妤生的周王李元方蹒跚学步。尹德妃和张婕妤陪坐一旁,宫女在不停地打扇。元吉上前给父皇和母妃请了安,在下首坐了下来。李渊一直心痛长妻窦氏生的小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由他使情任性。常言道,娇儿不孝,娇狗上灶。元吉长大后,照旧不学好,恃宠而骄,飞扬跋扈。李渊做了皇帝,不断充实后宫,如今妃嫔成群,又增添了十多个幼子,而对元吉的宠爱仍不改初衷,处处容忍。尹德妃和张婕妤等妃嫔也处处护着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而且关系暧昧。李渊是个心地宽厚的人,并不在意生活细节,反而乐意儿女们常来后宫行走。

“三胡,好几天都不见你的踪影,又到哪儿胡闹去了?”

“儿子长大了,谙事了,在家里学文习武,没有出门。”

“好,好,”李渊一手抚弄着兜腮胡子,露出了笑容,“果然有长进。”

“不过,长期呆在京城里享清福并不痛快。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也要和二哥一样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你想出征洛阳?”

“嗯啦。”

“瞧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等你有了和二郎那样独当一面的本领,再派你上前线不迟。”

“我和二哥一起带兵,虚心向他学习,又帮他料理军务。二位母妃评一评,是不是好事?”

尹德妃和张婕妤瞅瞅元吉,又瞥瞥李渊,扭着腰肢帮腔说:“三胡有心报国,自愿请缨,皇上就让他去呗。”

“你们别着急,要去得解除二郎的疑虑,以免他闹情绪。”

李渊在内廷和李世民商量东征大计时,对于李世民提出来的随征主将和幕僚都一一照准了。

“谁担任先锋官?”李渊问道。

“最理想的人选莫过于屈突通。”李世民说,“然而他有两个儿子留在洛阳,恐怕危及他儿子的安全。”

“朕亲自试探一下,实在不行,再换人。”

陕东道行台左仆射屈突通得知秦王李世民将督师东征,但不知有他的份没有?正当他猜想时,李渊特别召见了他:

“朕想派你东征,可你的两个儿子怎么办?”

“陛下,”屈突通双膝跪倒丹阶,“臣从前是一个被俘的囚徒,本该处死,蒙陛下恩释,宠信有加,恩德厚重。臣早就暗自发誓,要在有生之年尽节尽忠,惟恐死得不是地方,而今有幸充任前锋,两个儿子又有什么值得顾惜的!”

“爱卿公而忘私,效忠朝廷,朕甚感欣慰。”

李渊随即将屈突通的话转告了李世民。李世民感慨非常地说:“屈突通勇略兼备,道德情操高尚,难能可贵。”

“二郎慧眼识英才,”李渊也显得很激动,“他当年就是你劝降的咧。”

“儿臣当时不过替代父皇多说了几句话,算不了什么,他的归心,主要是受父皇盛德的感化。”

“如今有一个孩子,倒是受了你的影响,想跟随你去前方磨练磨练。”

“谁?”

“三胡。”

“怕就怕管他不住。”

“你是主帅,他不敢不听从命令。”

李世民不好再推辞了,只得默认下来。

王世充得到唐朝进军洛阳的消息,急忙从各州和驻屯兵马的地方选拔强兵勇将,集中到洛阳,设置四镇将军,并且招募武士,分别守卫洛阳四城。在备战的同时,提心吊担的王世充又派出使节向突厥求援,大肆奉送金银珠宝。突厥遣使赴洛阳,被唐潞州总管李袭誉半途拦击,截获的牛羊数以万计,切断了洛阳与突厥的联系。

与此同时,李渊又收到了骠骑大将军可朱定远的密折,奏称并州总管李仲文与突厥勾结,商定等洛阳战争爆发时,引导突厥骑军乘虚而入,袭击长安。李渊即命太子李建成镇守蒲反,加强戒备。又派礼部尚书唐俭安抚并州,暂时撤消并州总管府,征召李仲文入朝。

半个中国沸腾了!打造兵器的日夜不息,传达命令的使者穿梭般来往,妻子为丈夫赶做征袍,父母送儿子上战场,到处可见洒泪告别的情景,到处洋溢着忙碌而热烈的气氛。

李渊在太极殿举行大朝会,大会文武群臣,正式颁诏兴师伐郑。李世民奏准了受节制的行军总管和大将使用任标旗的样式:任标旗分成五色——青黄赤白黑——唰唰唰抖开,旗帜中间的白色月光里面绣着领军将帅的姓氏,非常注目显眼。长安城东郊,灞水之滨,数千禁军围出了一大片空旷场地。场地上,旗幡招展,绣带飘扬,色彩缤纷,华光闪烁。三军浑如波浪般涌动,人嘶马吼,威武而又壮观。场外,围观的百姓压肩叠背,万头攒动。

“快啦!快啦!”挤在前头的人与背后的人一喊一应,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军政司长官段志玄来到将台前,单膝跪禀道:“启禀大王,吉辰已到,请祭宝纛。”

李世民和李元吉逡巡着左右两侧的谋臣和主将,屈突通、李世勣、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丘行恭、李君羡、侯君集、翟长孙、宇文歆、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以及突利小可汗、白雪公主和史大奈等,都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李世民伸出右手,用力地挥了一下。

“发鼓,竖旗!”号令官大声喊道。

顿时鼓乐声起,震撼九霄。场中竖立的高大旗杆冉冉升上了一面红白二色间杂的大纛,迎风飘拂,呼啦啦响。

“献牲,歃血!”

军政司抬上来猪羊牛三牲,摆到旗下,接着又押过来十二名死囚犯,砍下他们的脑袋,鲜血溅落在旗杆附近的地面上,用人血祭了宝纛。

李渊由羽林军拥护,仪仗导引,御驾亲临校场,铺排九龙席,给世民和元吉饯行。用罢三巡御酒,李世民跪下奏道:

“蒙父皇天恩教育,儿臣拜将东征,今既受钦命,专节钺之威,敢不尽力以效驽骀,以报巍巍天恩!乞请父皇训谕。”

“王世充逆命于天,窃据洛阳,严刑峻制,残虐生灵,天怒于上,民怨于下,仓粟日尽,城中之人相食,公私窘急。天意肃命于我大唐,卿等恭行天罚,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克定厥勋。不日凯旋,朕当御驾迎于郊外,犒劳得胜之师。”

李渊一番鼓舞勉励之后,段志玄扯长声音呼喊道:

“献——辞——!”

驸马柴绍走上前,略一凝神,脆快地吟诵道:“铁甲生光艳,皂服衬龙文!”

陈叔达毫不费力地接了上来:“将军如猛虎,战骑可腾云!”

裴寂肚里墨水不多,但是作为朝廷大臣又不得不应付一下。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气,才吐出两句半通不通的话:“盔山甲海真威武,一派神兵闪出来!”

当他如释重负般地退到一旁时,宇文士及悄悄扯了扯他的袍袖,眯细一只眼睛笑道:“你的话是怎么想出来的?别别扭扭,又生硬又拗口,平仄也对不上。”

“说错啦?”裴寂的额头上显出几道不规则的皱纹,“错在哪儿?”

“错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

“只要不错就行了,何必斤斤计较。”

“在公开的场合下念两句赞词,还是讲究讲究为好,以免贻笑大方。”

裴寂皮笑肉不笑,翘着嘴角反唇相讥道:“老夫只要忠心辅主,始终如一,不做墙上一蔸草——风吹两边倒,就不怕贻人口实。”

宇文士及和其妹宇文昭仪开头跟李建成打得火热,礼尚往来,近来却一反常态,处处帮李世民说话。裴寂和他内心产生了隔阂,甚而至于厌恶,但又不好一下子撕破脸。因此借题发挥,敲了他两锤子。

号炮点响,李世民督促三军进发。一路上,战旗遍野,刀枪如林,人如潮涌,车马喧腾。有诗赞道:

紫气横空舞旌旗,征云蔽日纵铁骑。

飞剑豪光如紫电,流星斜挂落金藜。

三军劲烈堪图画,天子威仪异所施。

漫道吊民来伐罪,唐室当兴应赤符。

十三万人马,浩浩荡荡,绵延百十里,沿渭河东下,出潼关,过风陵渡,穿越三门峡,径直抵达新安。李世民传令,扎住行营,下定寨栅。

得到流星探马的奏报,王世充感到濒临绝境般的恐惧。朝臣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静默了很久,紧张的气氛才慢慢缓和下来。上阵最好亲兄弟,搬兵还是父子兵。称孤道寡而又刚愎自用的王世充,仍旧只相信自己的亲属,不敢重用他人。在部署兵力时,他派出两个儿子,即魏王王弘烈镇守襄阳,荆王王行本镇守虎牢。又命其侄儿宋王王泰镇守怀州,齐王王世恽巡逻洛阳南城,楚王王世伟镇守皇城——宝城,太子王玄应镇守洛阳东城,汉王王玄恕镇守粮仓保护城——含嘉城,鲁王王道徇镇守东城以东的曜仪城。他本人亲披战袍,调集左辅大将军杨公卿率领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军,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率领内军二十八府步军,左游击大将军跋野纲率领外军二十八府步军,共计三万人马,抵御唐军进攻。

七月将尽,天气照样如夏季一般炎热。白杨树的叶子在烈日下闪动着绿莹莹的光波,蓝天的四围悬浮着似雾非雾的瘴气,大地好比烧透了的砖窑,热浪滚滚,燠闷得使人喘不过气来。李世民召集身边的几员将领,商议说:

“慈涧乃洛阳西面的门户,我想趁酷热难耐,郑军疏于防范,打探一下虚实,和齐王一起去走一遭?”

“非常危险。”屈突通摇着手说,“慈涧地形复杂,又有重兵把守,怕只怕进得去,出不来。”

齐王元吉听到“危险”二字,吓得浑身哆嗦,心里骂道:“瞎胡闹,要去你去,我不会跟着你去送死。”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侦探有什么用,把它围起来不就得啦。”

唐军调动兵力,准备包围慈涧。王世充深知慈涧位置的重要,又怕初战失利,亲自提督三万人马前来增援。李世民向来重视战地侦探,每次投入大战前,他几乎都要亲自深入到敌人营垒附近,详察敌情。李元吉不肯同行,李世民只带了十几名随从,不巧跟郑军大股人马突然遭遇。唐军人少,敌我力量悬殊,王世充把李世民连同他的骑军一起围住了。李世民遇险不惊,显得异常镇静,招呼亲随紧紧跟着他行动,应付变故。

“都随我来!”发了一声喊,他撒马前后奔驰,左右开弓射击。弦声响处,郑军纷纷倒毙。

慈涧背山面水,道路崎岖险恶,李世民冲突数次,都未奏效。不过,郑军也分散不开,又不敢近前,只能远距离地进行对射。李世民和亲随一边射箭,一边要用刀枪拨打雕翎,手忙脚乱,累得直喘粗气,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郑军左建威将军燕琪自恃勇猛,不顾一切扑了过来,李世民鞭马来了个急转身,口吐白沫的飒露紫马失前蹄,叭哒一声,连人带马颠下了溪流,燕琪一提马缰,跃入水中,举刀砍将下来,飒露紫霍地冲出水面数尺高,像一道紫光飞上了溪岸。燕琪随后又追了上来,李世民反身拉了拉弓弦,听得弦声响,燕琪忙闪身躲避,不提防李世民大喝一声,快马反冲过去,抓住燕琪的袍带,提离马鞍,生擒了他。李世民用燕琪充作挡箭牌,带动亲随横冲敌阵。郑军不敢上前,又不敢放箭,让李世民一行从山间小道跑掉了。李世民回到大本营,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尘土,门军辨认不出人,将他拒之门外。他伸手脱下头盔,喊着说:

“不认识我哪?我们侦探回来,快放我们进去。”

“王爷,”门军露出疑惑的神情,“你简直成了个泥菩萨,不说话,真认不出来了。”

白雪公主迎到门口,接住李世民,心痛地抱怨着:“老喜欢冒险,值得吗?”

“嗨,”李世民咧嘴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没看见,我们还抓了俘虏嘞,慈涧的情况也摸清了。”

“瞧你脏兮兮的样子,还不快去换洗。”

“肚子饿瘪了,先填饱肠肚再说。”

李世民在飒露紫的脸上拍了拍:“今天你可救了我的命,好样的。”他把缰绳交给马弁,吩咐说:“跟它好好洗刷洗刷,喂,先遛遛腿,槽里多添点细料。”

次日,李世民调集五万人马,以少年英雄、行军总管罗士信担任前锋,开赴慈涧。王世充见唐军来势凶猛,撤出慈涧的守军,退进了洛阳城内。李世民取得了东都西线的主要据点,紧接着又调整了军事部署:调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阳向东进军,占据洛阳南边伊水之滨伊阙的龙门;将军刘德威穿过太行山,南下包围黄河北面的军事重镇河内;上谷公王君廓从洛阳东面、黄河南岸的洛口出军,切断郑军的粮草运输线;怀州总管黄君汉从河阴出军,攻击洛阳城北的回洛城。同时,他本人和李元吉统领主力大军,外加突利带领的五百骁骑,在洛阳以北的北邙山连营结阵,以高屋建瓴之势,对洛阳施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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