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帝(上)丨第二十四章 走向兴旺的窦建德

2017-03-21 16:36:19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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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帝(上)

作者丨杨友今

第二十四章  走向兴旺的窦建德

起兵河北的窦建德,自称长乐王,定都乐寿,彼时恰好有五只大鸟降临在他的王庭——金城宫,数万只小鸟追随,经日始去。窦建德以为是“凤凰来仪”的祥瑞征兆,改年号为五凤。又有宗城人献上玄圭一方,谋士宋正本恭贺说:“上天赐给夏禹的也是这种宝物,请将国号改称夏。”窦建德欣然同意,并任命宋正本作纳言。

在众多的反王当中,除了李密,窦建德可算一条颇富传奇色彩的强硬汉子。他是贝州漳南人,世代务农,最初做过里长,大业七年杨广兴师攻打高丽时,因为反对朝廷暴政,倾力支助农民起义,家小被杀害,遂举旗反隋。他身躯魁伟,体魄雄壮,胆识气量过人,好结交当地豪杰,行侠仗义,颇孚众望。由于他率直豪爽,毫无矫饰,又能体贴部属的疾苦,声势日益壮大,拥有十余万精兵。夏国在攻打河间时,跟隋朝河间郡丞王琮相持一年多。直到杨广驾崩,王琮才向他投降。将佐们气恨难平,咬着牙齿忿忿地说:

“王琮长期抗拒我军,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暴君死了,他像死了亲爹一样痛哭,招魂发丧。这种可恶而又可耻的家伙,不烹了他不解恨。”

“不能杀。”窦建德高高举起一只手,“王琮是一位忠臣,对他要重赏。诸位兄弟,以前我们在高鸡泊落草为寇时,或许滥杀过无辜。而今要平定天下,可不能杀害忠良。”

压下众怒后,窦建德任命王琮作瀛州刺史。消息传开,河北郡县争相归附。

当时的幽州,还有一位颇负盛名的汉子——罗艺,襄阳人,曾做过隋朝的虎贲郎将,跟随杨广征讨高丽,留屯涿郡。他武艺出众,性格刚强,佩服他的人和忌妒的人界线相当明显。郡丞听从了妒忌者的挑唆,对他百般刁难。一气之下,他杀了郡丞,把府库的银钱分赏给将士,把仓库里的粮食散发给穷人,得到了军民的拥护,接着又收降了柳城和怀远诸城,于是自称幽州总管,雄据一方。宇文化及派使节去招降,罗艺断然拒绝说:“我永远是隋臣!”他斩了来使,给炀帝发丧,哀悼三天。夏王窦建德和燕王高开道也先后遣使招降,罗艺向部将明确表态说:“他们都是草头王,来招我投降,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李渊已雄据关中,人心所向,我将归附于他。”唐使张道源抚慰山东,罗艺呈递降表,连同渔阳、上谷等郡,归顺了唐朝,李渊诏命他担任幽州总管。薛万均和薛万彻兄弟智勇双全,深受罗艺厚爱,诏令薛万均作上柱国,封永安郡公;薛万彻作车骑将军,封武安县公。司马温彦博竭力促成归附唐朝有功,诏令作幽州总管府长史,不久又征召到京师,担任中书侍郎,其兄温大雅官居黄门侍郎,兄弟二人同是天子近臣,衙门对着衙门,世人颇羡慕他们的荣耀。

窦建德攻克冀州,以十万得胜之师进攻幽州。罗艺打算出城迎战,薛万均进言道:

“敌众我寡,不可正面拒敌。不如用老弱残兵背城隔水列阵引诱夏军,让我率百名精骑埋伏在防浪林里面,待敌军半渡出击,非打败他不可。”

“出奇制胜,以少胜多,可算一着妙棋。”罗艺点头称善。

窦建德凭借人多势众,大摇大摆地带领三军渡河。薛万均和薛万彻领着百骑突然袭击,截住厮杀,大破夏军。窦建德无法攻到幽州城下,于是分兵劫掠霍堡及雍奴等县,又被罗艺击退。窦建德回到乐寿,心中闷闷不乐,准备整顿人马再打幽州。

驻军魏县的宇文化及想过一过皇帝瘾,废了杨浩,登极自称许帝。他派使节前往乐寿招降。窦建德召集群臣,带着自我表白的口气说:

“我本是隋朝的子民,杨广纵然荒唐,也是我的君主,宇文化及弑君,便是我的仇敌,必须兴师问罪。”

“大王讨伐逆贼,是伸张正义,符合天心民意。”

王琮和宋正本等人都无异议,窦建德便调动军马,亲征宇文化及。唐朝淮安王李神通的兵马先期抵达魏县,宇文化及向东逃往聊城,李神通占领魏县,诛杀及俘虏二千余人,继续追到聊城。宇文化及用隋室珍宝引诱农民起义军首领王薄,王薄率军进入聊城协防。李神通团团围住聊城,宇文化及的粮食吃完了,请求投降。李神通接到降书,咬着牙齿骂道:

“好一个弑君逆贼,自己讨死,想屈膝求全,哼哼,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答应他投降,双方都可以避免伤亡。有什么不好?”

安抚副使崔民干的反问,激怒了李神通。他气得一蹦三丈高,喝斥道:“你懂什么?我军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多么辛苦!敌人粮尽计穷,聊城旦夕可下,本王要以武力宣扬国威,用他的财宝分赏给用命的将士。”

“窦建德快来了,如果还没有收降宇文化及,我军腹背受敌,抗拒不了两面的夹击,那时只怕即将到手的功劳会泡汤。”

“请问你,到底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李神通眼睛里全是红光,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扭歪了脸。崔民干也不肯退让,扭着脖子,强辩道:

“我是安抚副使,自然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去你的,本王偏不让你横绞乱咬!”

“不要骂人。”

“我不但要骂你,还要教训教训你。来啊,给我拿下!”

李神通摆出王爷的架势,下令逮捕了崔民干,囚禁在军营的狱中。

军机瞬息万变。不久,宇文士及和封德彝从济北运来了粮草,宇文化及的军马重新振作起来,登城拒守。李神通督师攻城,贝州刺史赵君德奋勇当先,第一个攀上城垛,李神通生怕他抢了头功,鸣锣收兵。颟顸的李神通一误再误,又一次失去了战机。窦建德的人马浩浩荡荡开过来了,李神通自知失策,才放了崔民干,带着军马撤离了聊城。

宇文化及出城列阵,跟窦建德直接交锋,屡战屡败,又缩进了城内。窦建德包围城池,猛攻四门。王薄坚守一天一夜,打退了夏军的轮番进攻。他怕城池有失,去御营奏请发动民众登城协守,却被禁卫挡在门外。王薄推开禁卫,闯了进去,只见宇文化及和萧皇后搂抱在一起观赏歌舞。萧后从宇文化及的怀里挣脱出来,奉劝道:

“夏军正在攻城,皇上该去城上走一走,鼓舞鼓舞士气。”

“城上有将士们顶着,”宇文化及耸了耸肩膊,“不必操心。”

“打进来了怎么办?”

“朕只要拥有你,什么都可以不要。”说着,宇文化及在萧后的脸上捏了一把。

王薄气得目瞪口歪,恨不得冲上去杀了眼下恬不知耻的狗男女:“今夕何夕,将士们在浴血奋战,他们却躲在御营里寻欢作乐。”但是转念一想,“宇文化及弑杀昏君杨广,给天下人留下了一个讨伐的口实。我若杀了萧后,岂不也会留下骂名,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他退了出来,召集本部将领们说:

“我们和窦建德都是农民起义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应该跟宇文化及决裂,帮助夏军攻打弑君奸贼。”

“我们的想法没有二样,”将领们异口同声地说,“不愿意跟宇文化及混在一起。”

“好,说干就干,马上去打开城门,迎接夏军进城。”

窦建德进城,王薄导引他来到御营。其时宇文化及正和萧后绞在一起快活,听到喊杀声,宇文化及慌慌张张披衣下床,散着发髻,顺手抓起一袭狐裘,一只手套进袖筒里,磕磕碰碰往外走。王薄向窦建德递了个眼色,窦建德伸手一指:“正是这厮!”军卒一拥而上,扯掉狐裘,反手扭住了宇文化及。王薄朝里间努了努嘴,窦建德会意,凑到门边喊道:

“请萧皇后出来!”

蜷缩在床上的萧后心头震荡了一下,只得摸摸索索穿上衣裙,红着脸,忸忸怩怩地走了出来。窦建德把她扶到主位上坐下,躬身拜谒道:

“臣窦建德叩见娘娘!”

“爱卿平身!”

萧后见窦建德行的叩拜大礼,看来没有歹意。她稳定了情绪,偷偷睥睨了窦建德一眼:“嗬,体魄多么粗壮强健,他才配得上哀家哩。”她脸上蓦然一热,恍如被人发现了内心的秘密似的,垂下眼皮,羞怯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窦建德拨出数名军汉守护萧后,便离开了御营。后来陆续抓获了宇文化及的党羽宇文智及和杨士览等人,一律处斩,割下首级悬挂于军营门外。接着收缴传国玉玺及卤簿仪仗,并安抚隋朝文武官员,然后设立炀帝的神位,窦建德身穿白麻服,祭奠致哀,以尽君臣大义。祭典毕,用槛车载着宇文化及和他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解押到襄国,斩于闹市。

夏军大获全胜,满载而归。庆功宴上,窦建德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朵边,手舞足蹈,和将士们划拳饮酒,还吩咐隋室宫廷乐妓全都出来尽兴表演,过后即将隋室的一千多名宫女尽数遣散。

将士们向来敬重窦建德廉洁自律,不贪恋财色,每次所获得的战利品,他都分赏给将士们,自己不取分文。日常生活简单朴素,不吃肉,只吃蔬菜和糙米饭,其妻曹氏,不穿绸缎,役使奴婢不过十几人。击破宇文化及所俘获的隋朝官员,他一一录用,任命隋黄门侍郎裴矩作左仆射,隋兵部侍郎崔君肃作侍中,虞世南作黄门侍郎,欧阳询作太常卿。有人不愿意留下来,打算前往关中或东都的,都发给食物路费,派兵护送出境。隋朝剩下的将近一万骁果,也听任他们选择去留。他没有陶醉在胜利的狂欢之中,保持平常心态,巩固胜利成果,发展胜利成果,就近跟王世充联络交好,派遣使节到东都上疏皇泰主杨侗,受封当夏王。窦建德原本一介布衣,虽然称王立国,但是没有礼乐典章制度。裴矩主持制订朝仪,修订法律,他很满意,常常向裴矩询问规章礼仪方面的事情。

萧皇后是一个特殊人物,没法处置,让她留在乐寿。窦建德在后宫另辟一室,供她起居,还常去请安。萧后华色未衰,难耐寂寞,又看中了窦建德的身板骨架,她原以为他留下她来是要私下为己所用,岂知窦建德待她却谨守规矩,既讲礼貌,又保持分寸,不越雷池半步。问安时立定在门口,很少跨进房门,也不轻易在堂上就坐,萧后百般挑逗,他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寂感涨潮似的漫过她的胸口,心头像堵了块石板,又如同溪水被杂物拦住了去路,流不动了,她仰面凝望着缭绕山尖的云雾,长吁短叹。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一唱一和,更使人骚动不已,当眼前出现窦建德的时候,她那双眼睛便射出两道热辣辣的馋光,色迷迷的,含情脉脉,频送秋波。窦建德却始终不为其所动,态度既不热忱,也不冷淡,倒有些像雕塑一般望之俨然。日久天长,萧后从懊恼和迷乱中摆脱出来,产生了佩服的心情:“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他对我这样的凤凰也不动情,宁愿厮守着那乡间俗粉曹氏,堪称不近美色的鲁男子,委实难能可贵。唉,炀帝只要有一半像他,也不至于丢掉江山,身败名裂。”

春风夏雨,从二月苦熬到四月,义成公主派来了使节,迎接萧后去突厥。窦建德猜想萧后会不同意,可是她喜上眉梢,恨不得即刻启程,于是备办车马和礼品,让她带上南阳公主和炀帝长子杨暕的遗腹子杨政道,用一千多名骑军护送。晓行夜宿,走了二十多天,到达了东突厥汗国。

突厥兴起于后魏末年,隋文帝采取和番政策,以宗室女义成公主嫁给启民可汗。在突厥,可汗的妻子叫做可敦。启民可汗死后,儿子始毕继承汗位,按照突厥的风俗,子即父位,除生身之母以外,父汗的其余妃嫔,儿子可以全盘继承过来。这样,义成公主又成为了始毕可汗的可敦。后来始毕可汗死,他的弟弟处罗可汗即位,义成公主又成为了处罗可汗的可敦。当她得知隋朝灭亡以后萧皇后寄住在窦建德处,不忘母家,征得始毕可汗的允许,接取萧后到突厥。始毕可汗用国礼给萧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宴席上,始毕可汗按照突厥接待贵宾的风俗,用刀割下烤全羊的胸尖肉敬给客人。然后指着杨政道向四座介绍说:“他便是萧皇后的嫡孙,堂堂正正的龙种。他的曾祖父隋文帝有扶持启民可汗立国的大恩,我们要以德报恩,促成他恢复帝业。”突厥于是拥立杨政道做隋主,安置他和萧后居住在定襄。

送走萧皇后,窦建德自以为做了一件大好事,打算派遣使者赴东都洛阳奏明皇泰主。使节正准备上路,却传来了王世充篡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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