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帝(上)丨第六章 化险为夷

2017-03-18 14:19:02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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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帝

作者丨杨友今


第六章 化险为夷

“爹,我们一起去慰问受伤的将士吧,刘公也受了伤。”李世民提示说。

“我要处置俘虏,你代我去看望好啦。”

李世民坚持己见:“安抚伤员是赢得人心的大事。不然,今后谁肯冲锋陷阵卖命。”

“俘虏怎么办?”

“交给顺德叔和弘基兄处理。”

“王威、高君雅杀不杀?”

“暂时打入囚牢,等局势稳定以后,再杀不迟。”

“刘政会告发他们私通突厥,可惜拿不出证据,杀了恐怕难以服众咧。”

父子俩正感到为难时,探马飞奔前来禀报道:“突厥犯境,前锋离晋阳只有三十里路远近了。”

李渊“噢”了一声,吩咐“再探再报”。他的心像沸水般剧烈地翻腾起来,惊喜异常,喜的是天从人愿,处死王威和高君雅有了充分的理由。惊的是事先没有防备突厥袭击,忙中无计,不知如何应战。

城外由远而近烟尘四起,喊杀声和马蹄的嗒嗒声汇合成喧嚣的声浪,震撼云霄。突厥的兵马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气氛紧张得如黑云压城城欲摧。李渊想抑制住恐惧的心神,不露声色,可是随着敌军的靠近,望见那飘拂的狼头旗,酷似麻林般的刀枪闪动的寒光,他全身一阵紧缩,汗毛都竖了起来。

“二郎,总共招募了多少义军?”

“一万三,”李世民回禀道,“不过多数还没有训练出来,派不上大用场。”

“留守府的六七千将士倒是颇具战斗力的。”李渊边说边琢磨着,“总而言之,两万人马很难挡住十万大军的进攻。”

裴寂紧张得嘴唇发白,胡须抖动:“兵力如此悬殊,突厥能征惯战,以我之见,不如暂避锋镝,退出晋阳,保存实力。”

众人嘀嘀咕咕议论开了,有赞同的,有反对的,各持己见,无法统一。李世民听了心中生气,扬起下巴,说:

“撤退是下策,不可采纳。众所周知,晋阳是我们的根本,也是我们创业的基地。离开它,就会背离军心民心,丧失义举的信心,影响三军的士气,等于放弃了逐鹿中原的大计。”

嗡嗡声蓦地停住了,涣散的士气集中起来,众人又提起了精神。裴寂显得有些狼狈,理屈词穷,紧了紧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大兵压境,二郎有何退敌的良策?”

“寂叔不用担心,”李世民显得踌躇满志,“侄儿略施小计,不用动刀动枪,便可叫他乖乖地自动退兵。”

李渊听了世民的一席话,反复权衡了一下,终于拿定了主意:“王威、高君雅通敌叛变,罪在不赦,斩首示众!”他把脸偏向裴寂,“裴监,命你当监斩官,斩讫来报。”裴寂领命而去。李渊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王康达听令,命你带领一千人马出城迎敌,拖延突厥的进攻,为城内备战赢得时间。”王康达一抖征裙,跨上战马,跑下了城楼。

不到一个时辰,城外传来消息:王将军阵亡,全军覆没。李渊急得心里火燎燎的,焦灼地踱来踱去。李世民急中生智,献计于父亲说:

“四门洞开,城楼上不设一兵一卒,不插一面旗帜。以此迷惑敌军,使他不敢贸然进城。”

突厥兵临城下。始毕可汗的三弟俟利弗和长子突利从马背上远望,晋阳一片寂静,仿佛一座空城。突利大惑不解,鼓眼睛愈鼓愈突出:

“三叔,城中是否有埋伏?”

“空城计。”俟利弗判断说,“李渊狡猾,想赚我们进城。”

“当年诸葛亮设空城计,吓退了司马懿,我们可不要误中奸计。”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况且,我们的目的是掠夺财宝、牲畜及人口,不完全是来攻城的。”

“就这样撤兵,岂不等于白跑一趟。”突利年轻气盛,跃跃欲试。

“小心无大错。依我看,不如先派一支轻骑前去探探虚实。”

突利下令大军安营扎寨,遣康鞘利设(将军)带领一彪骑军驰入外城北门。康鞘利见四门敞开,内城兵马时隐时显,怕中埋伏,不敢久留,转入外城东门,急驰回去,禀报了突利和俟利弗。

夜晚,李渊采纳李世民的疑兵之计,调动人马,分成许多小股,分别从四门悄然出城。次日黎明,组成三路大军,张旗擂鼓,大造声势,做出驰援晋阳的样子,耀武扬威地开进城内。突利一时没有摸清底细,疑疑惑惑地问俟利弗:

“他们来了援军,怎么办?”

“不用慌,”俟利弗也有些吃惊,强自镇定着,“再看一看,看准了再说。”

叔侄二人登高远眺,望见李世民全身披挂,威风凛凛地带领一支骑军穿城而过,出了东门。另一支骑军随后又神秘兮兮地踏上了吊桥。

“看来他们的精锐尽藏在城内。”俟利弗指指点点,“隋军神出鬼没,不好对付。”

“李渊善于用兵,眼下又来了援军,我们走。”

突厥在城外逗留了两天,惊疑不定,茫然摸不清头绪,只得鸣锣收兵,撤离了太原。

李渊眉宇间流露出一派自得的表情,浓黑的眉毛忽而拉长,忽而缩短,眼珠子转动着,紫红的脸膛透出光彩。他被这次冒险的成功所陶醉了,情不自禁地用手掠一掠浓密的胡须,挺着那凸起来的肚皮像只得胜的公鸡,很想大喊大叫一通,又想立刻去晋阳宫,告知尹氏和张氏,在她们面前显示显示。李世民拖住了他,旁敲侧击地说:

“父亲,我们还没有去看文静叔和伤员,他们出生入死制服王、高二贼,可立了大功。”

“喔唷,”李渊拍了拍宽阔的前额,回过神来,“我差点儿把事情给忘啦。”

他带着二郎下到医疗所,看望伤员后,一起走进了刘文静的病房。刘文静的左肩敷着黑黏黏的金创膏,还有些红肿,但人能坐立行走了,精神状态良好。李渊父子特意前来看他,他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丢下手头的《孙子兵法》,起身迎接:

“不敢当,不敢当。我的伤不重,快好了,用不着挂念。”

“近几天实在忙不过来,”李渊亲切地拉着刘文静的右手,“来迟了,老弟原谅。”

“明公不必客气,是我把你给害苦喽。”

“你说哪里话来。假使事业有成,第一大功臣非你莫属。”

“大功谈不上,”刘文静态度谦虚而诚挚,“属下自愿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指着案旁的凉垫:“坐下来谈,坐下来谈。家父一来是慰劳世叔,二来想当面请教。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三个人就着凉垫席地而坐。李世民吩咐备了酒菜,端上食案。李渊起身敬了刘文静一杯酒。刘文静回敬了一杯,然后边吃边说:

“天道至公,惟德是辅。放眼天下英雄,有谁能与明公相比?公爷诚心收揽人才,倡导大义,开天辟地创大业,指日可待。”

“刘公,”李渊举着筷子喊道,“我们不是来听奉承话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面对现实,趋吉避凶,以图进取。”

“明公以太原作根据地和出发点,统军西进,直逼关中,攻取西京长安。便是根本大计。”

“长安本是天下之首,尽人皆知。今上也很看重,留代王杨侑镇守,又命刑部尚书卫文升兼领京兆内史,和左武候大将军屈突通协守。二人一文一武,忠心辅主,不那么好对付呐。”

“屈突通可算得一员战将,但他谙习韬略而不明达机变,左右不了大局。卫文升风烛残年,行将就木。代王才十三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因此,他们都不足为虑。明公宜从速挥师入关。要是迟疑延宕,长安一旦落入薛举之手,那可就麻烦啦。”

“世叔所言极是。”李世民十分赞赏和佩服刘文静的见解,“西取长安,兵贵神速。”

李渊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咀嚼着,若有所思之后,说:“关中虽不难定,然而南方的李密,北方的刘武周,虎视眈眈,我若西进,太原空虚,实为后患。”

“明公提醒得好。”刘文静放下酒盅,收敛了锋芒,顺着李渊的思路剖析道:“李密与刘武周,可谓南北枭雄,是我们争夺天下的劲敌。李密,也名应童谣,手下有裴仁基、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王伯当、单雄信和徐世勣等三十六条好汉,统领数十万雄兵,声威颇壮。不过,其兵将多数是山东人,不愿远离乡土,要想动员西征那是难上加难。刘武周嘛,无非一条狼狗,投靠东突厥汗国,封做定杨可汗,给了他一面狼头旗,得意洋洋,连忙诈称皇帝。却不知突厥对汉人深怀戒心,又贪得无厌,随时可以甩掉他。”

“如何对付东突厥为好?”

“主公壮志凌云,能屈能伸,不如暂时忍辱称臣,向东突厥许以金银财宝,与其修好,刘武周也就不敢窥视太原了。解除了南北的顾虑,便可誓师西进,取得了长安,何愁帝业不成。”

李世民开心地笑了笑,给李渊和刘文静重新斟满酒,从中帮腔道:“爹,世叔说得对。我们跟东突厥汗国结盟,好处很多,还可以利用他们的兵马,增加自己的军威声势。”

“你们的剖解和建言而有信都很好。”李渊颔首道,“我就给始毕可汗写信。”他捻着腮边的胡须思前顾后忖度了片刻,便以卑屈的态度和谦恭的言辞,提笔书写道:

我打算动员正义之师,远到南方迎接主上返京,同时重新跟贵国缔结姻亲,如同开皇年间那样。可汗要是能和我一起南下,请别抢掠凌虐百姓。如果只接受和亲,坐等金银财宝,也由可汗选择。

太原巨富张道源,常往来于塞外和内地,受命出使突厥。他又推荐了不时从突厥贩运骡马的甘肃天水人崔善为做副使。他们带着书信和厚重的礼品上了路。

李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使节远去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才转身返回府邸。他浑身燥热,坐立不宁,预测始毕可汗的反应,急等张崔二人回来复命,那颗蹦跳的心煞如一片树叶,一会儿被风刮进深谷,一会儿又腾扬上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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