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家族那点事

2017-03-03 10:02:10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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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那点事

作者丨胡雅婷

在每一个人心中,大概都有些家族情怀,只是有的人强烈有的人薄弱,体现的层面不同。听家族的长兄说,堂哥与远房堂弟合伙掘了自家祖坟,有没有得到宝物,看他俩的现状,估计是白忙了一场。

而我,却是个女子。为此,有过懊恼,期望自己像个男儿能顶天立地,可以保护家族,并为家族光耀门楣。女子在家族中,地位远不及男子,即是在新中国,倡导男女平等,但在人们的意示中,女儿仍不能够作为本族的传承之人。以至我小时候为母亲生第三胎“黑户口”的弟弟耿耿于怀,常对父母说:如果我与妹妹是男孩,你们就不会再生弟弟这个“黑人”了。

好在父母不是男权主义者,他们对我如同男孩一样培养,以至我在诸多时候表现出男人的气质。在这样的气质中,尤为突出的是家族情怀、家乡情怀、还有没地方可使的国之情怀。

甚至,经常没有归属感,越年长越强烈。

当我看到某些文学作品写到他们的奶奶由多少条船,或多少轿子,装多少什么样的嫁妆嫁给他们的爷爷时,我“咕咚”一下就卡在那里。莫说这些排场;莫说这些嫁妆;更别说奶奶有多美,没有谁能向我描述奶奶的模样,我只能从父亲这辈的容貌上勾勒属于奶奶的基因。也许,我也有她的神韵,我这样安慰自己。

父亲六岁那年,奶奶走了,四十二岁,与我的岁数吻合。写完这一句,我像见到了奶奶。她容貌清新,身形娇小,臀部饱满(她可是生了六个男孩,这一点,我愧对奶奶的基因,白白浪费了),小脚摇动腰身,在宽大的堂屋里忙碌,日光从瓦缝里关注她如何降服牛高马大的爷爷。

祖爷爷带出来的经费丰富,传到太爷爷,他花八十块大洋买下了我出生地数处地产,以至爷爷一生比较风光。他跑江湖,做生意,奶奶过世后,在县城找了个女子,后来因他放不下家中众多子女,回到了乡下。父亲每每说起此事时,欣喜溢于言表。他那时还小,在小奶奶家住过一段时日,对小奶奶有了感情。几次一起经过县城沩江大桥时,他都要指出那地方告诉我,尽管早已物是人非。

家谱是记载某个姓氏家族子孙世系传承之书,具有区分家族成员血缘关系亲疏远近的作用。家谱是中华民族的三大文献(国史,地志,家谱)之一,属珍贵的人文资料。我们家的家谱,至今没有一睹它的风采,只从长兄那里听说了它的传奇。

文化大革命来时,父辈中幸有三伯父上过高校,跟随爷爷走江湖,见识与思想与众不同。他听闻要来烧毁家谱,速将家谱藏于后山墓地一口漏底的坟中,从洞口用绳索吊住,将毛草覆盖,才免于毁灭。后来分田到户,大伯不识字,将家谱当废纸以八毛钱出卖,那时八毛钱是个大数字,他非常高兴。三伯回家得知此事,急忙将家谱赎回。如今,家族无能人,续修家谱无望。长兄说家谱有好大一捆,他每年放除虫药与干燥剂,保管相当好。当我提出观摩、续修并对其用数码相机翻拍时,他拒绝了我,这让我生出些失落,若我是个男子,我会要与他干一架降服他,好生让我朝拜这庞大的家史,也找一找属于我的几公分之地。我想,不止我,还有好些人,将被家谱遗落。生时不知从何而来,死了也没人知道我曾来过的忧伤时不时蹦出来。

除了知道家谱修到了爷爷这一辈,还从父亲那里追溯到关于我们这一支的由来。

这位祖辈,来自江西。他在江西因宠爱小老婆,打死了大老婆,为逃避其杀人罪,只好携小老婆进入湖南,落脚到娄底境内(后葬于湘乡,成为我们这支的祖坟,也就是我们能追寻到的最早的印记)。他的儿子在那里生活了些年,辗转到宁乡境内,在多处安身,身后葬于月山二街坪。他生下五子,分为桃、柳、霜、零、谷五行,我太爷爷便是其中之一,属于柳行,谷行已断后。这五行中,桃行因偷了他人家的羊,被人追赶,他只好逃入深山,逃到今天板路一带,与当地女子结婚生子,故在板路小龙潭有胡氏一支上百人。霜、零两行在龙泉一带繁衍,从柳行到我是第四代,在月山塅溪发脉,这几辈皆默默无闻。若有人提及此事,我便保持沉默,或者与他们扯扯爷爷。一直以来,他像一个神话活在我心中。身材魁梧,眉宇轩扬,大冬帽,大风衣,在塅溪上放着竹排,等他归来时,我便可以得到他带回的用牛皮纸包好的白糖,我与妹妹用舌头一点一点舔,那是至今尝过的最甜的滋味。而那时,我五岁。一说起这些,我像将对手打败了一样兴奋。

闻其前俩位胡姓国家主席的祖辈都来自浏阳,系我胡氏近族,便略感欣慰,像极了伯父与父亲听人提到胡耀邦与胡锦涛两个名字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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