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丨刘锡庆:品评叶梦——与友人聊叶梦散文

2019-01-01 10:51:00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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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陈和西油画作品)



品评叶梦——与友人聊叶梦散文

作者丨刘锡庆


你对湖南作家叶梦好象比较熟悉。我在《文艺报》上读过一篇你写她的评沦《叶梦:结束与开始的标志》,感到你对她评价较高,认为她的散文路子很“正”;但读者中也有不同的看法。今天,咱俩不妨较深人地聊“叶梦散文”这个话题,由你主聊.我来提问题,唱反调以为配合,你看这样谈好不好?

“熟悉”也谈不上,但叶梦的散文我倒都读过,虽多数只读了一、两遍,但总体“印象”还是有的,如此而已。你说的在《文艺报》上发的那篇文章,是我为她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的散文集《月亮·生命·创造》一书所写的一篇序言。当时是由廖宗宣同志(本书责编)约请写的——我们是从编《当代艺术散文精选》开始相识、熟悉的。他是一个很敬业、有眼力、敢出新的好编辑!我对他前不久因患癌症去世至今仍感痛惜!他为叶梦编的这本《月亮·生命·创造》,至今怕是叶梦散文一个最佳的选本。他才真正是叶梦散文的一位“知音”。咱俩今天聊叶梦散文,办法就听你的,但从我内心说,这也是对廖公的一个最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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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我也很赞同。宗宣确实是个大好人!他敢于推出《月亮·生命·创造》,怕还是看中了它的“新意”。你觉得叶梦散文“新”在那里呢?

这个问题提得好!由“五四”发端的现代散文发展到建国后显出了很大变异,简要地说即进入了客观的“泛化抒情”的虚浮之途:作品“主体”的真实“个我”或消解、或淡化了。“主角”实际变成了工农兵英雄人物(即“他”);而歌颂“他(们)”的使命又要求“抒情”的基调和优美的文笔——因而这个“情”(所谓“阶级之情”或“人民之情”),就变得较为虚冷、空洞了。主体由“我”到“他”的改变,实际上影响到散文“文体”自性的改变,所谓“通讯化”、“小说化”、“报道化”、“政论化”等等文体的变异,实在都是盖由此生的;而抒情“泛化”的后果自然而然地导致了“假、大、空”文风的泛滥。“十七年”期间“散文三大家”杨朔、秦牧、刘白羽所代表的三种散文“模式”,都是无“我”。乏“情”的,都是回避了真实的“自我”、“个性”的。他们弃“近传统”(至少传统)于不顾而直承“远传统”(古典传统)井不奇怪,原因皆在“工具沦”的意识形态使他们轻“言志”而重“载道”,走了一条牺牲“文学”而服务“政治”的文艺迷途。

“新时期”以来这种情况开始改变。巴金、孙犁等老作家“说真话”、“写真象”的倡导使散文恢复了“真情实感”的现实主义传统;张洁、宗璞及贾平凹、王英倚等中、青年作家高扬“个性”大旗、袒露个我“心灵”的实践又使得“至少”精神“魂兮归来”;再往下发展呢?散文界没了“共识”,找不到“路标”了。正是在这种纷乱、无序的情况下,叶梦出现了。她以她的创作证明了:当代散文可以有这样的一种新写法,可以走这样的一条新的深化、发展之路。而这条路就是开掘自我“性灵”、抒写“生命体验”之路——这是当代散文此前所无的,是一条很新的路。

文学是一种精神的探索,灵魂的冒险。“创新”是它与生俱来、不可移易的“天性”。想要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没有比前人、比同时代作家“多”出那么一点“新”的、“异”于他人的东西是根本无望的。

你从这一点看叶梦,她的散文的确是很“新”的,很多方面超越了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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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强调“新”,这当然是对的;但也还要写得“好”。你刚才说的过于笼统了,能不能结合她的创作再具体地谈一谈?

你说的很对。“新”和“美”的结合、统一才是文章“好”的重要标志。

叶梦的散文,我在《月亮·生命·创造》中把它分成了四类,即第一类“生命体验”散文;第二类“诗化”散文;第三类“山川记游”散文;第四类“怀人”散文。“生命体验”散文,代表作有《不能破译的密码、《今夜,我是你的新娘》、《我不能没有月亮》及《创造系列》等。这类散文在题材撷取上是全新的,它突破了旧有散文的取材樊篱,诚所谓“男性(作家)没法写,女性(作家)未写出”,把女性作家的“生理——心理”独特体验维妙维肖、细致如绘地表现出来了,极大地丰富了对“人”和“人性”,对人(特别是女性)的“生理——心理”世界的认识和把捉,这是很有创新的意义的。人们往往对叶梦的这些作品冠以“惊世骇俗”的帽子,实际上叶梦自己是“以女人的平常心来道女人的平常事”的。初潮、初恋、初情、初孕等,的确都是女人的“平常事”,也是女人的自然“人生”课题,一旦在“创造”这个精神的笼罩下它们就熠熠有光辉了!“诗化”散文,代表作为《风里的女人》、《弧城不再拒绝》等。这类散文写得由“实”人“虚”,超拔不俗,似真似幻,朦胧、飘逸,颇合散文艺术的真谛,最为奇颖、灵动。所谓“巫性思维”大半指的就是这类散文。实际上它们和第一类散文一样,也是写“生命体验”的,只是《创造系列》那类作品较“实”。而《风里的女人》这类作品较“虚”;《创造系列》总体上还保持着和原本意义上的“散文”的相通之处,而《风里的女人》由于有更多的抽象而变形”,诗性意味浓重,象是“散文诗”了。比较起来,我更喜欢这一类作品,因为它们更接近艺术的本质,写得更美,给读者留下的想象、创造的精神空间更大。但也有遗憾,即叶梦所独有的那种“生理——心理”的敏锐感觉和工笔描绘都“化”掉了,变成了一片优美、飘逸的“大写意”。所以,“诗性”笔墨是好的,但“散文笔法”的优长就在于它对人类“内宇宙”(情感和心灵世界)的全部丰富、美丽做出敏锐感受、准确把握和逼真复现。散文就是散文,它的细腻、具象、优雅等艺术神韵是任何“诗歌”都无法替代的。这两类作品,头一类“实”多“虚”少,这一类“虚”多又少了点点“实”(我说的“实”,不仅仅是对“实生活”的铺垫、交代,侧重在感觉、情绪、心灵“状态”的如实描绘上),我说希望她“虚实相济”,就是此意。“山川纪游”散文,代表作是《羞女山》。按说,叶梦是能够也应该写出更多、更好的记游散文的;她对湘西这片神奇的土地是十分熟悉的,可以说她跑遍了湘西的角角落落,对湘西山山水水的熟悉都达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但她从本质意义上说却无意于山水。她每次去湘西都只是对城市生活的一次“逃亡”,对她疲惫身心的一次“补氧”。她把自然的山川景物想象成了她“心灵的故园”,她去那里正是为着寻找那个精神的“故园”,安放她好倦怠的“心灵”的。因而,她的这类散文,好处在于做到了“以我为主”,不足处却在于未能“物我交融”或“物我两忘”。《羞女山》是很出色的,但即使是这一篇重的也还是以“我”感“物”,“感发”很精彩,但还是站在“物”面去“以我观物”,“物”、“我”合一的境界并未达到。但《羞女山》是叶梦的成名作,可以说她一开始就表现出了一种生命的活力和蓬勃的大气。这是一篇女性的礼赞,人类“母亲”——女娲的颂歌。新时期“女性散文”笑傲文坛,我认为《羞女山》是“女性意识”觉醒的第一声“宣言”,它在当代女性散文史上的地位是不会轻易被遗忘、抹杀的。“怀人”散文,代表作当推《走出黑幕》、《护生草》等。叶梦此类散文并不轻易动笔,但每有所作辄动情倾心,十分投人。她怀念外婆的几篇文字,篇篇皆精:《静静的栗树山写在外婆去世三个月后,这篇文章因是头一篇,故思虑全、情感浓、笔墨细,读来感人至深;《护生草》写在外婆去世不到一年的生辰(三月三)日,“实事”虽少了,“情思”却纯了,笔墨不再“粘滞”而趋向“灵动”,读起来意味悠长;《走出黑幕》写在外婆去世八年之后,这篇文字才真正放开了心灵,放开了笔墨,突破了一般“怀人”、“祭悼”散文的庸常套路,把老外婆这个“人”算是写“活”了,写“绝”了!这几篇作品(特别是后两篇)在当代“怀人”散文的写作上是有拓展、有创新的——这种“文本”上的开拓劳绩将会为文学史所记载。

当然,她写母亲的《月光的爱》,写朋友的《墨迹中的伏笔》等,也都不错。

以上这几种不同类型作品上的不同程度的“出新”(从“题材”到“观念”,到“写法”即“文本”),正是叶梦散文“新”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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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个问题算是说得较具体、清楚了。但一些人对叶梦的散文——特别是头两类“生命体验”散文——里面那些写女性“生理”现象(如初潮、婚恋、生育等)的文字有不同看法,有所保留。我个人也认为还是以多写社会的伦理的、道德的内容为好。你说写这么多女性“生理”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比较重要,这里不能说得很细,只粗略地说吧。整个“文学”都是作为“主体”的人对大自然、社会和人类自身的艺术观照。“人”观照“大自然”,是人类早期文学的中心主题,神话、传说,包括山水田园诗、游记等,都是这方面的“文体”展现;“人”观照“社会”是有了阶级、出现了国家之后才逐渐强悍、兴旺起来的,小说、戏剧等客观叙事文学渐渐成为文学的泱泱大体,占据了创作的重心;“人”对“人类自身”的艺术观照,是诗歌、散文等主观抒情文学的历史使命,理应在探索“人”自身的情感、心灵世界中深人开掘,精妙表现,但可惜的是在“文学”鼎立的三足中这一条腿至今发育得不甚完善:诗歌好一些,但也驻足于“抒情”领域里彳于不前;散文更散漫、无序一些,始终没有摆脱沉重的“载道”的重负,真正向“人”、人的“内宇宙”全面挺进。“文学是人学”,离开“人”,背弃“人”,是没有结果的。中国古典散文轻“人”重“理”,现代散文由于“人”的发现,“人性”(人类性、民族性、阶级性、个人性的复合)的活跃,才辉煌一时。人情活,散文昌;人性灭,散文亡一一一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印之当代历史,更是屡试屡验。这就可以回到你说的问题之上了。人,是以“性别”分的,没有抽象的“人”存在,只有具体的男人或女人。女性作者写“个我”,自然就带出了鲜明的“女性”特征。一写到“情”,说实在的,不涉及到具体的“性别”所引起、诱发的“生理”特征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喜、怒、思、忧、惊、恐。悲”这所谓“七情”,在中医理治里,就分别对应、关联着“心、肝。脾、胃、胆、肾、肺”,这就有力地说明了“心理”(情绪)活动是和“生理”机制密不可分的。对某种情感、情绪的正确表述就应该以“生理——心理”来显示,这难道值得大惊小怪吗?“可以写”或说“应该写”,这是一回事;写得“好不好”或“美不美”,这是另一回事。所以,这“另一回事”可以讨论,但“不许写”是毫无道理的!至于多写社会的、伦理的、道德的内容,怕还是一种旧的思维惯性。你愿意写、愿意看那是你的自由选择,我无权干涉。我只能说,从贴近“人”,人的“情感——心灵”来说,那些还是较为外在的东西,远不如“生理——心理”来得更为直截、重要。

就叶梦的作品来说,我觉得写“初潮”的《不能破译的密码》,写“初吻”的《月之吻》,写交媾的《生命的辉煌时刻》,写生育的《创造系列》等,都是写得较含蓄、优雅、漂亮的。它的意义就在于勇敢而又艺术地揭开了“女性”之谜,进一步丰富了人们对于“人”(特别是女人)隐秘的心理、心灵世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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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样一说,真还觉得颇有道理。近来叶梦又出版了新的散文集《遍地巫风》,我翻了几篇,很是喜欢,觉得比她过去的作品有了很大的进步。你以为如何?有什么高见?

那好,咱们就来聊聊《遍地巫风》。“高见”谈不上,但你只“翻了几篇”,我可是都看完了。读完《遍地巫风》后有三点感想:上是这类文章她早就打算写了。“重年记忆——那个时候的所经所历、所思所感,特别是对人、事、物、景的“心理积淀”将久远地影响着作家(乃至终生终世)。这是作家一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宝贵财富,是作家拥有的一口“精神”深井。1993年5月她在安徽文艺社出的那本《灵魂的劫数》里,就收了《巫城》、《话说益阳人》两篇东西——其实那就“透露”了现在这本书将会问世的消息。这正像在《不要碰我》文中已“透露”了她日后要写《创造系列》那组作品一样。事实上叶梦的散文前伏后应,一线牵连,“灵感”使它们完形,“节律”使它们切割,在内在“精神”上它们是溶为一片、很难分开的。二是《遍地巫风》实际上是叶梦“心路历程”——侧重于她得以成长的精神“土壤”(环境、氛围)——的具象展现。叶梦之所以成为叶梦,她的独特的气质、 禀性固是“内因”,但她后天成长的地域环境、人文氛围等“外因”的濡染、陶冶也是相当重要的。“遍地巫风”——这四个字真是活灵活现,一语中的,概括无遗!过去对叶梦散文人们已感到了她的巫风、巫气,提出了“巫性思维”这个很贴切、传神的称谓概念,现在读罢《遍地巫风》,至少对“巫性思维”的来由即它的“温床”较为清楚了。我想,如果把《灵魂的劫数》这篇长文移入《遍地巫风》一书,作为它的“前言”再把小标题适当改动一番,这个“意思”就一清二楚了,全书也就有“神”了。这本书编排上有些问题,它把本来带有“心灵”成长过程,可以作为“灵魂生成史”的一些文字转化成了“小城人物志”一类的东酉了。其实,叶梦在每篇文章中也还是存在着、闪动着、活跃着的。你读出了“客观”,我却读出了“主观”——这当然也是“接受美学”上的正常现象。三是《遍地巫风》在叶梦散文创作上居于何种位置?这是她的第七本集子(前六种是《小溪的梦》、《湘西寻梦》、《月亮·女人》、《灵魂的劫数》、《月亮·生命·创造》和《风里的女人》,也是她在上述几类作品之后所写的第五类“地域——文化”散文。依我看,《遍地巫风》还不是她的代表作,不是她最有个性、最具才情闪现的独特作品,这是她在这几年身体不大好的情况下于半养病、半放松状态下写出的东西。你知道,作家长时间不写东西是很不好的。她写了,而且写出了“地域”色彩和“文化”蕴味——这样的“散文”也并不是很多的。你说你“很是喜欢”,我想喜欢的怕也正是这一点吧?我倒是很坚定地相信:叶梦真正成熟、大气的作品怕还在以后!《遍地巫风》里有几篇东西很有点意思,如《打锣》、《冬日的街景》、《西湖调里的女人》以及《陆贾山的黄土》、《遭遇刘宝》等,但可惜都开掘不深,差着那么一点火侯。总体看她写得都太冷静、太“唯物”了,先前的那种浓郁的“巫性思维”(包括笔墨及氛围)有所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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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止一次说到了“巫性思维”,对这个问题能不能多说几句?

考虑得不深细,试着说几句吧。“巫性思维”这个提法,如我记得不错的话,是楼肇明先生最早在一篇对叶梦散文的评论中提出来的,“语焉”而不甚“详”。现在《叶梦,结束与开始的标志》一文中也用过这个提法,但把它主要限制在象《风里的女人》等那类“诗化”散文之上了。我考虑,“巫性思维”作为一个科学的概念不一定能够成立,因为除了“逻辑思维”(也称抽象思维)、“形象思维”、“灵感思维”之外,还没有那位思维学家或理论家准确、严谨地论述过人类“思维”形式中还有一种“巫性思维”的存在。但在“形象思维”或“灵感思维”的属下,有没有可能包容“巫性思维”这个子项呢?我想是可以考虑的。因为,在远古“巫”是一种沟通“人”和“神、鬼”之间精神联系的一种中介,在当时“神”、“鬼”崇拜的浓烈氛围下,战争、祭祀、耕种、婚丧等各种大小活动都离不开“巫”的导引——而“楚文化”就是建立在这种以“巫”为中心的宗教、文化基础之上的。荆、湘等楚地好巫、信巫之风盛。久而久之,笃信巫术、喜作巫思就成了一种思维惯性在楚民的“文化积淀”中存留下来。“楚文化”作为南方文化的代表——《楚辞》,那种诡谲的情思、浪漫的气息和北方文化的代表《诗经》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同和反差,成为了“中华文化”灿烂、辉煌的悠长流脉的两个不朽源头。应该说,“巫性思维”是更接近艺术的精神的。

所谓“巫性思维”,具体说是不是有这样几方面含义:内容的“荒诞性”——现实与“超现实”缠在一起,难解难分、扑朔迷离,不仅神、鬼有“灵”,人和万物也皆有“灵”;构思的“奇异性”——灵与肉可以时合时离,冥界和生界可以随意游走,联想极其自由,想象十分奇颖;语言的“诡丽性”——写“现实”生活时语言虽可以平实、朴素,但一写到“理想”时语言立即变得华美、流丽、有光彩,一写到怪异之处的语言又变得诡奇、飘逸、有巫气,轻灵多变,姿态万千。

在湖南作家中最得“楚”文化精神,最具“巫性”思维、笔墨者,当推残雪和叶梦。残雪体现在小说上,叶梦则反映在散文上。韩少功的某些小说(如《爸爸爸》,也有一点点。小说由于可以虚构、编织,“荒诞”比较容易一些;散文由于传统地重真情实感,想要写得“奇异”一点就不那么容易了一一从这一点上说,叶梦在创作上所受到的“磨难”怕要更重、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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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关于“巫性思维”这个问题你阐释得已比较透了——至少我听起来是如此感受。我看这次聊得差不多了,最后,你是否再总结几句?

“总结”不必要,也无须。再说几句想说的话吧。

叶梦在现实生活中是个很好的人,正直、热情、内向。她不喜欢抛头露面,虚迤应酬。也不以为自己是个作家“名流”。是的,她只有“初中’”文凭,但她人很“真”,不会说假话。我觉得她“才分”很高,很有“灵气”,非常象萧红。她搞创作像是天性、命定似的。她写自己的“生命体验”,走开掘“深层人性”的路是自然而然的;她在“散文”写作上敢于和善于运用“巫性思维”和“巫性笔墨”同样是自然而然的。别人看起来,她是“惊世骇俗”,但在她是极“平常”的;别人觉得她是“巫性思维”,但在她也是“原来如此”的。她作人、作文都可以说是最“认真”不过了。她“羞耻心”很强,时时感到“自卑”,其实,“知耻近于勇”,她在创作上就是极有勇气的。她“孤独感”很重,常有离弃“尘世”之想,其实,“超越”了庸常者都是“孤独”的,这没有什么奇怪。我希望叶梦能正确认识自己的价值,也希望世人(读者)能正确(公正、艺术地)对待叶梦的作品。

(1997年8月中旬草于北师大



作者刘锡庆,北京师范大学当代文学资深教授。

本文曾载1997年第5期《南方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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