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大自然的老师

2016-11-20 22:42:00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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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老师

文丨游宇明


那棵树静静地站在窗外,天天以含笑的目光望着我,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树的名字,只知道它的树干挺拔,树冠茂密得似乎可以在雨天当伞用,树的叶片长长瘦瘦,有点像桃叶,但比桃叶光滑,也更富有质感。

树是单位栽下的。早年住所背后是一个小山坡,单位推平山坡建了一栋高知楼,在高知楼与原先的住宅之间栽了一排品种相同的树。我曾就它们的“姓名”问过一些老先生,但他们的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蜡树,有的说别的什么树。十三四年过去,我依然没有弄清眼前这棵树的品种,树儿却并未因我的无知停止生长,刚栽下时,它是一棵小孩高的小树苗,现在它已高过四层楼,树干也变得像海碗一样粗大。

我喜欢这棵树,喜欢它的独立特行。春天来了,树儿没有特别的欢喜,别的树喜欢开花,但它没有,只是任性地绿着,颇有一种八风不动的味道;冬天来了,其他树,比如桃树、法国梧桐、杨树什么的,将叶子剥得干干净净,它依然翠翠绿绿。就算脱叶,也要等到春天生出了新叶才进行,其老叶红得像血,总使人想起英雄、刚烈之类的字眼。

这棵树也是寂静的。它不露痕迹地生长着、挺拔着,让你不经意间看到它的温情。它不像梅花,一定要在万物萧杀的时候放出那么几瓣灿烂几缕馨香,生怕你忘了其高洁;也不像枫树,每到秋天都要将自己妆扮得如一个绝色美人,唯恐生命有一丝寂寞;更不像椰子,总是不自量力地想把身体拔高到与白云相同的程度,幻想不能实现,就结那么一个大家伙悬在行人的头顶,使你每次走在树下,都担心被击到。这棵树知道,所有外在的繁华其实都是给别人看的,真正伟岸的生命即使内心波澜壮阔,外表也应该平淡如水。

我最欣赏的还是树的宽厚。当它还是一棵只有米多高的小树时,附近的鸟儿就纷纷来做客,鸟儿有的站在枝桠上,有的站在叶丛间,我从没见树说过一个不字。等树儿稍稍长大些,经得起各种各样的大鸟的重量了,它开始允许鸟儿筑巢,最先是燕子的,麻雀的,后来是喜鹊的,再后来我不知道是什么鸟的了,反正比三个燕窝还要大。无论鸟们归巢在白天还是黑夜,无论住在窝里的是一只鸟还是一个鸟的家族,树儿都永远笑脸相迎。这是一种怎样的无私啊,承担着别人的生存之责,却不索取任何报偿,哪怕是一句“感谢”。西方人膜拜上帝,中国人崇敬菩萨,一棵树不是最好的上帝和菩萨吗?

我常常想,人真的应该向一棵树学点什么,比如学习它的寡欲,学习它的付出,学习它的为自己的心情生活……当人看淡得失,只追寻灵魂的方向的时候,我们其实比我们面对的所有事物都要高大。毕竟世界上没有一种生物比人更聪明、更富有创造新奇事物的能力。人类的问题其实是心灵的问题,心纯净了,世界也就安全了,生活自然也会变得无限美好。

我要感谢卖给我这套房子的单位,也要感谢那些在我的住宅背后栽下这棵树的单位的后勤员工,他们在无意中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可以长久相处的老师,让我每天可以默默地反省自己。

人生其实永远需要这样一些大自然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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