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我家的“推普”运动

2016-11-16 16:46:30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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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推普”运动

文丨游宇明


家里只有五口人,所持语言却各各相异,一进家门,颇有点踏进异邦的味道。

父亲说的是老式双峰话,双峰话属于老湘方言,有许多古音成分,比如,“解放军”被读成“ga放dun”。母亲娘家是涟源的,虽然长期在双峰乡下生活,但鬓毛虽衰乡音未改,经常将“来”念成“拿”。妻子是邵阳城里的,在那儿生活了二十好几年,至今依然满口邵阳腔,总是把“吃饭”说成“qa饭”。我呢,说一口塑料普通话。我的话声母、韵母大多较准,但声调受老家方言影响,很不准确,比如时常将“努力”念成“奴力”。女儿呢,她从小生活在城市,就读的是重点小学和重点中学,普通话说得非常顺溜、优美,是我私下任命的家庭普通话测试员。

因为痛恨方言的难听,我与妻子在家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推普”运动。为了方便操作,我们将需要“推普”的人员分为三个层次。我的父母是农民,他们长期生活在老家农村,已经习惯于说各自的方言。现在虽然进了城,但社交少,不怎么需要跟说普通话的人打交道,我们决定让二老免学。女儿普通话好,只要继续保持就行,用不着专门去学。经过筛选,家里真正需要“推普”的就剩下了我与妻子。

我们进行家庭“推普”,自然也不仅仅是因为方言难听。我与妻子都在大学里供职。妻子虽然不是老师,但她在系里做教务干事,系里的老师和学生有不少来自外省,只听得懂普通话,不去掉语言中的方言成分,与师生打交道就有困难。我呢,每一个学期都要上课,学校升本之前,我们是面向全省招生;升本之后,招生范围扩及全国,我现在的学生里就有来自天津、陕西、福建、云南、广西、海南等地的,如果讲课老是一口双峰方言,学生没有几人可以听懂。其实,除了课堂,社会也无时不在提醒我必须学会普通话。20年前去广州,在街头问路,因为我说的双峰方言,比划老半天,人家还是搞不清我到底想问什么,最后在纸笔帮助下才解决问题。最近一些年,我选择了写作,经常向报刊投稿,每个月都有编辑给我打电话谈稿子,现在的编辑普通话一般都很标准,我可以轻而易举听懂他们的话,但他们却常常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有时聊到半途,编辑会突然建议:“请您说普通话,好吗?”让我好没面子。

我与妻学普通话各有自己的一套。妻子是向电视播音员学,人家念一句,她学一句,这几年,她的普通话虽然依然“塑料”,但比以前强了不少。我的工作对普通话的要求更高,学普通话只能讲求规范。我有两个老师,一是教育部与国家语委制作的《普通话水平测试实施纲要》光碟;二是获过普通话比赛奖的女儿。普通话光碟里有基础知识,有字词的正音,有朗读作品,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每听一次碟,普通话水平都会提高一步。女儿这个小老师也十二分称职,我交给她正的音个个准确,从未出过差错。只是光碟这个老师常在身边,而女儿这个老师已经去外地读大学,有什么疑难,得打电话问。所以,现在我更多的还是请教光碟。

语言是文化的一种表征,普通话素质也人的素质的一部分。我与妻用心地学着普通话,其实不只是为了生活、工作的方便,也是为了彻底融入这个世界,融入那些我们熟悉或者陌生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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