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桃花几度梦里红

2016-11-11 23:35:55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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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几度梦里红

文丨刘晓平


记忆中的桃花坪没有坪,只是资江上游一道河湾外岸上较平缓的丘陵山坡。顺着坡势建有3条小街,临街是些古色古香的老式店铺,卖些酱醋油盐五金杂货,店主多操着湘乡口音。也有几家店铺卖些小孩们喜欢的诸如泥人、口哨、风筝之类的小玩物。还有几个较小的菜市场和一个杂乱不堪的农贸市场,那是周围数十里的乡民们喜欢汇聚的地方。当然,有一条公路穿街而过,还有临河湾里的一个码头,泊了些乌逢船和帆船。据说就是靠着它们,联通着邵阳(旧时名宝庆),联通着外面的大世界,什么上海的宝庆路、武汉的宝庆街,都住着些由此而外出的硬汉子。除此以外,我想不出这样一个叫坪不是坪的地方,还有些什么优势,竟成了隆回县的县城。记忆中的桃花坪也没有桃花,桃花盛开也许只是历史上有过的事,桃花芳艳也许只是人们心里头的一种向往,要不怎么叫桃花坪?当然,桃花也曾在我的心里头开过。那时我还小,听大人们说起那个叫桃花坪的地方,是如何热闹和多彩。我就想像着,在初春的阳光里,桃花是怎样地鲜艳,十里桃花坞,连着彩霞红,是一个怎样的梦里桃花世界哟!加上十里洋场的繁华大街,真是一个多姿多彩的梦里天地。

当我知道桃花不是坪,也没有桃花的时候,已是中学毕业以后的事了。当时,我因爱好文学,也怀着一个梦想,起早走25公里山路,赶到桃花坪时,已是中午时分。我到县文化馆,见到一位叫王亦春的老师,向他讨教写作的事。求得帮助后,我就街里街外四处寻找桃花坪的桃花。找遍了,又问了些人,哪里有什么桃花坞?就连街也只是那么3条狗尾巴长的小街,顺着坡势通到码头。码头边倒是泊着些船,全是些桐油浸黑了的乌篷船,懒洋洋地悠在水面上晒太阳。往返50公里山路,我扫兴而归。好在认识了文化馆的王老师,当时他房中还有一位穿牛仔裤戴鸭舌帽的时尚青年,没想到的是他竟是著名诗人匡国泰。后来,我收到王老师鼓励我的两封信和寄来的稿纸,在我的文学生涯中,我一直记住“王亦春”这个名字。在那些梦醒的日子里,我为桃花坪的缭乱无颜而叹惋,也为没有桃花添艳而伤感。不久以后,我考上了大学,一位中学时就令我心仪的女同学和我保持着通信。她的娴淑、雅洁,玉树临风般的多姿,都是我的一个梦,尤其是她一张桃花般的脸,煞是惹人心动,而当时的她,就住在桃花坪,于是,桃花坪和她,便都在我的梦里。我梦里的桃花坪,依然有桃花盛开着,是那样多姿,是那样鲜艳!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梦想终归还是梦。梦里的桃花开过就凋谢了,我心仪的人最终也离我而去了。第二年桃花盛开的季节,我因病住进了医院。住院期间,我参加了县文化馆主办的一个文学笔会,省(市)的一些大家,如李元洛、刘勇、谭谈、银云、杨悠等都来了。那真是春光明媚的日子,一位护士也因爱好文学,护理着我治病,也陪同我一块参加文学笔会。一个和风拂面的下午,我俩爬上了县接待所九栋后的石山,竟然发现了几树桃花盛开着。虽然只有几树,每树且都小,但我还是一下子便怔住了。当时,我的心灵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原来桃花坪还是有桃花的,原来桃花正盛开在眼前。我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反正我当时是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那位护士。那年年底,我离开了故乡,离开了这个叫桃花坪的地方。故乡便从此铭刻在我的心里,春光里的桃花,只在我梦里红。尽管远来的纸鸢给我带回了桃花红艳的消息,但我已远离了我心爱的土地。

离开故乡已整整32年了,32年来,故乡的名字依然深刻,桃花依然红在梦里。初春桃花开的日子,我驱车回到了故乡,回到了我梦里的桃花坪。如今的桃花坪,可真变了样,处处皆大坪,坪坪是洋场;十里长街多宽阔,东站西站特繁忙;北市场南市场,场场笑声扬。当了县委、县政府、县政协领导的亦春老师、玉章、馥荣同学接待了我,当时在座的旅游局张局长说:“隆回也应开发旅游,滩头年画文化游,魏源故里游,六都寨水库山水游,大东山探险游,小沙江民俗游,都是有潜力的。”我在一旁开玩笑说:“还应来一个梦里桃花游。”张局长当然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人造一个十里桃花坞,桃花坪不是就有桃花了么?这叫人力为旅游造势。”若能如此,桃花便不是只在梦里红了。

桃花坪应该有坪,如今坪有了,如春的广场和宽敞的街道,圆了人们一个“坪”的梦,桃花坪也应该有桃花坞,我祈盼着十里桃花坞桃花盛开的那一天!


发于《湘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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