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丨鞑靼通讯

2016-10-13 11:10:37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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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勒铭)


鞑靼通讯

著丨[英国]皮特·傅勒铭    译丨甘建华  



黄昏之前,我们重新收拾好行李,行走在柴达木的落日之中。巨大的沙丘横亘在我们面前,骆驼和马的脚步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天地间没有风,阳光随着我们的前进而慢慢减弱,举目所见,一群群野生动物在奔跑。骑在马上的蒙古人普兰斯(Prince)放开喉咙,想唱一首长调什么的,但是嗓音嘶哑刺耳,因此没有人迎合他。

渐渐地,月亮升起来了。一排排矮小干枯的沙柳,长在我们必经的路旁,样子奇形怪状。这里的沙子泛着银色的光,被我们吸入鼻孔的尘土,就像远处瀚海升腾的蒸汽。时而可见白色的马群,倏忽又不见了,就像幻影一般。这儿的骆驼特别高大雄壮,夜色迷蒙中,只见它们默默地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西走去。我们的头顶上有一轮月亮,熟悉的月亮不会离我们而去。

晚上11点钟的时候,我们在一个无水的地方停了下来,点燃了篝火。因为非常劳累,所以马上就睡着了,完全忽略了周围神秘的黑夜——管它的呢!

6个小时后,我们重新出发。天气寒冷,肚子饥饿,但是宗加房子(Dzunchia)就在前面。太阳冉冉升起来了,眼前的雾岚慢慢消散,我们也觉得暖和些了,只有驼马行走得非常辛苦。

不久,接近一个湖泊,这儿的沙柳更高,到处都长满了这种荒漠植物,湖畔的泥土显得潮湿。我发现了熊的脚印,却没看到人的踪迹。

又过了4个小时,我们停下来吃早餐。新到的这个地方,景色有点单调,看起来比较枯燥,但至少阳光暖和。我们吃着东西,又可以读书,还能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多么好啊!

临近中午时分,又开始行走。渐渐地,看到一群群羊,以及一些圆顶帐篷,我们判断来到了一个有人烟的村落。我突然意识到,普兰斯不再替我们导游,他的帐篷搭在比较远的地方。旅队人员減少了,我有一种莫明的伤感。

这里有更多的沙丘,更多散布的帐篷,以及一些含着盐分和麻麻粒粒洞状的小平房。坚硬的不平坦的路上,有一层层灰色的泥土。马和骆驼也歇了一会儿。随后,我们看到了一条河,当地人叫巴音河(Bayan),这儿是沼泽地,也是一个可以作为路标的地方。

我们继续往前赶路,来到一个已经干枯的岛屿上。我成功地抓到一只野鸭子,那是因为它之前就受伤歇翅了。不幸的是,后来迷路了,野禽在周围游动,我已经忘记了这是在鞑靼,我去追赶它们,结果可以想见。

4月12日,经过一段漫长的、枯燥的旅行之后,终于到达宗加房子。

你不能称这儿为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你绝对不能在有浪漫情绪的时候,给它一个如此迷人的名字。然而,第一眼见到它的时候,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就像泰姬陵在每个印度人的心里一样震撼。

我们看到一个圆圆的明亮的物体,打破了四周的黑暗。慢慢地走近,充满期待,就像一个遇难的船员靠近岸边一样。这个圆圆的物体,孤零零的,越看越像一座平房,或者一个城堡。带着兴奋与激动,我们对它做了一些猜测,可能是歌剧院,也可能是一座奢侈的宾馆。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很多次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们无法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它并不是一座平房或城堡,而是一座荒废的喇嘛庙,周围有着一座座用泥土砌成的小屋,其中有的小屋被鞑靼人做成储物间,有的被那些夏天来这边贸易的商人占据着。

我们在这儿待了三天,那种到达目的地,完成又一次征程的兴奋,很快就消失殆尽。这种比较脏又像洞穴一样的房子,与我们之前的帐篷相比,有两个明显的劣势。首先,它不是很透风,燃火取暖的时候,烟雾把我们熏得够呛,只能跑到室外去。另外一点,房子太大了,不可能没有其他路人进来歇宿,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别人。我们可能没有过那么脏,但内心觉得在旅行中特别脏,浑身感到不舒服。

临时组合的旅队解散了,从现在起,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到达宗加房子那天,李联系上一个打算租骆驼给我们的蒙古人,但是骆驼不在此地,只有等待,无所事事。然而能够舒服地躺在睡袋里休息,毕竟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犯不着总是为前途担忧。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离开北京两个月了,但从地图上看起来,克什米尔依然遥不可及。我们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去新疆,甚至包括向导李(按:傅勒铭与法国日报女记者艾拉•凯瑟琳•梅拉特[Ella Katherine Maillart],即本文中的甄妮[Kini],1934年2月相约去新疆哈密,确定那儿的回族穆斯林会否发生叛乱。他们从北平出发,经青海湖和柴达木盆地,穿过尕斯库勒湖大荒至新疆,历时7个月完成了任务。后来,傅勒铭写了一本《鞑靼通讯:从北平到克什米尔的旅程》[News from Tartary:A Journey from Peking to Kashmir],甄妮也写了一本《禁忌之旅:从北平到克什米尔》[Forbidden journey:from Peking to Kashmir])。我们把希望寄托在Teijinar(台吉乃尔)。两年前,一个白俄哥萨克朋友曾在那儿居住,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们就请他带路,穿过柴达木盆地去新疆。据说,台吉乃尔离这里还有将近200里地。

除了两三个喇嘛和一个汉人,没有人像我们一样,能如此不幸地居住在宗加房子。其中的一个喇嘛身材魁梧,脾气暴躁,有着令人忍受不了的嗓门。他坐在我们旁边,不停地转动着经筒,时不时惊讶地看着我们,仿佛我们来自于另外一个星球。

普兰斯向我们告别,我们给了他一些钱币,他也留下一些牛奶,作为回赠礼物。对于我们甚至整个旅队的人来说,他的来去都是一个谜。

鞑靼人以中国习俗“教师”称呼我,其实这也是对传教士的一种叫法。同行者凯尼的国家,在他们的地图上是没有的,所以称呼他为“那个法国人”。

在文化史上,对柴达木的探索开拓了一个新词,可以说成勒布朗·西默农(Leblane—Simenon)时代。我们让尼安(Nian)写了一封长信,托一个中国人捎给后面旅队的人,这封信最后却到了欧洲。尽管我们极不耐烦,好在这儿有羊肉吃。甄妮(Kini)跑到后院去看宰羊,却被狗给咬了。

第二天晚上,一个人数比较多的向西的旅队从这儿经过。当我看到那帮家伙,就有一种直觉,他们会对我们做些什么,并且知道他们会在附近搭帐篷。他们领头的与四五个人喝酒,模样很粗鲁,不拘礼节,我不确定是否了解他们。那个头儿对我说,他们将前往台吉乃尔,并且炫耀他们行走的速度很快。我问他们:“难道你们没有牲口可以骑行吗?”他们说有,还说要送给我们几头。我喜孜孜地告诉李,但是李说:“你肯定弄错了,因为那些人自己没有马匹。”后来到了台吉乃尔,我发现李去了另外一个营地,宗加房子碰到的那些人,却一直在等候我们。如果当时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们可以节省十来天时间,还有一些钱财,并且会省许多心,不过这是后话了。

4月16日,我们的四峰骆驼到了,李选择的都是病怏怏的。来了一群穆斯林,说是去柴达木盆地南面的昆仑山中淘金。他们的同伙前几天就已经走了,留下来的这些人,打算与我们同行。他们是一群没有经验的人,都不了解自己的国家,尽管他们将与我们同时去同一个地方,但我们不想与之为伍。我们吃了一些酥油和糌粑,向喇嘛们和这儿的神祗作别。

天气很暖和,有太阳的日子,心情总是愉悦的。我们继续赶路,留在身后的是冒着炊烟的房子、牛羊骨头和粪便,还有几只无精打采的混血狗、肮脏的喇嘛以及被撕烂的经幡。宗加房子显得格外孤寂,我们确定今后不可能再见到这样的一个地方。

宗加房子好像蹲着的影子,四天前进入我们的眼帘,现在已经慢慢消失在后面,我们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骆驼和马经过几天的休息,走起来更加轻捷。阳光照在李酒红色的袋子上,落在那些围绕着树枝和泥土哇哇叫的野鸭子身上。眼前的热雾仿佛在沼泽地上跳舞,一大群蚊子嗡嗡地叫着,毫不留情的叮咬我们。盆地南部的昆仑山系,一座座钢青色的山峰巍然矗立,与北面的祁连山对峙,形成了两道天然的壁垒。我们继续前进,心情总体不错。

可惜没走多远,天气突然变了,乌云密布,似乎有暴雨降落。李告诉我们有更好的骆驼可用,但是由当地蒙古人控制着。去台吉乃尔那么远,这些病怏怏的骆驼走得了吗?诺木洪(Noko Khan)是宗加蒙古和台吉乃尔蒙古两个部落的分界线,所以,我们必须在这儿找到更好的骆驼。我很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意味着我们又将延误两天甚至更多的时间。这样的季节并不适合旅行,因为夏季骆驼的体质较差,所以蒙古人很不愿意把它们从牧场放出来。

走过一段路之后,发现了一些人的足迹。我们绕过盐沼,到了一个有着沙丘和沙柳的陌生村落。只见起伏不平的沙丘,光秃秃的树枝,与天空明亮似马的白云,在昆仑、祁连山脉的背景下,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风景画。我们看到周围游动着一些野生动物,只是蚊子太多了,太令人讨厌了。

李一个人骑着骆驼落在后面,我和甄妮却不知道,只管一直往前走。后来发现不对劲,于是返回去,发现骆驼已经卸了行囊,正在埋头吃草。我们在沙柳旁边搭起帐篷,并且决定明天走到诺木洪。

一觉醒来,太阳消失了,阵阵冰冷的风从西面吹来。

翌日,继续艰难、寒冷的行程。我们之前还天真地以为,已经走过了寒冷的路段。中午时分,抵达诺木洪。

第一眼看到诺木洪,觉得这是一个迷人的地方,一些圆顶帐篷星星点点地分布在沙柳形成的小树林里。还有一些像沙柳的植物,长至12尺高,给人产生一种幻觉,似乎走进了一片森林。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河畔有着黄色的泥土,可以种植庄稼。这里的河流,只有夏季的时候,青藏高原冰雪融化,河里才会有水流。

到了一个李说自己房子的地方,他已经说了好几天了。令我们惊讶的是,他所说的只是两个圆形帐篷样的房子,一个用来做储藏室,另一个他弟弟占着。屋子里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一个长着一张迷人的脸却比较黝黑的青年妇女,一个不耐烦的小男孩,叫做古蒙波尔,以及一些山羊,一个马厩牛棚,还有两匹马,一辆不同一般的马车。旁边一个比较阔气的帐篷,为两个来自西藏的喇嘛所有。除此以外,还有两个淘金者搭起的帐篷,他们是前天到达这儿的。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我们在不远处扎营。听当地人闲聊,我不确定是否听懂了。他们说鞑靼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愿意把骆驼租出去,甚至不愿意租给喇嘛,尽管喇嘛被认为是佛教圣徒。喇嘛们也急着去台吉乃尔,现在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似乎显得有点绝望。

我们在这儿待了六天。第一天,李去了几里外的蒙古包,可是没有租借到骆驼。第二天,我跟他一起去,蒙古人答应考虑考虑。第三天,我们拿出通行证(当然他们是看不懂的),头人终于同意了,但还要去远处的牧场牵来骆驼。

我们很快就发现,诺木洪看起来更像一个牢房。小树长得不是很茂盛,树与树之间相隔十到二十米远,还能看到弯弯曲曲的盐碱地,诱惑着你去探究。其实这是不明智的,因为这里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处踪迹可寻,而且每棵树都长得差不多。地面光秃秃的,地表看上去非常贫瘠。走出帐篷,除了太阳,没有其他物体可以指明方向。我们注意到,那些稀稀疏疏的树木颇有诱惑性,但选择一条合适的道路却很难。

初到那天,一个紧跟着那些淘金者的男孩子,去了柳树林再也没有回来。搜救队白天结队寻找,晚上持着火把寻找。喇嘛们也用他们懂得的千里眼、念咒等法术,来确定男孩子的位置,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他肯定由于饥饿或者口渴死了,甚至有可能就在附近。

甄妮像往常一样,对于这种耽搁,显得十分淡定。但是充斥整个旅队的,除了焦虑还是焦虑,没有人愿意继续待在这里。除了看书,我们只有三种兴趣:蒙古人,迷城,野兔。

台吉乃尔蒙古人确实野蛮,比他们的邻居都兰寺(Dzu)人要野蛮得多。他们中没有人会说汉语。在诺木洪的鞑靼(nomo khantara),居住在离帐篷很远的柳林里,就像中国歌剧里的场景一样,这儿的房门和屋顶,都让人浮想联翩。每个住所必然会有中央火炉、羊皮,以及挂在房梁上的长绳。这儿男人腰部以上是半裸着的,臂膀上皱折的长圆筒衣袖,就像死了的大象鼻子。在太阳下,在风与灰尘里,他们的面相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看起来很苍老,眼里泛着血丝,与宽而黑的脸盘形成鲜明的对照。几个拐着脚走路的喇嘛,估计已经失去了劳动能力,但是他们会挖地,修渠道,是我在柴达木盆地见到唯一的一处农作物耕作者。

至于野兔,这儿倒有很多很多。每天起来,我带着罗盘小心翼翼地行走,几小时后,总能抓住几只。它们喜欢追赶,因为蒙古人的狗让它们变得很谨慎,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有一天晚上,我被一种熟悉却又不规则的声音惊醒,像电话铃声,又像男孩子大叫“进球”。继续聆听,又开始发出来,仔细听时却没了,怀疑是一只鸟在叫。循着声音走过去,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发现的确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鸟。随即又看到两只,它们似乎很欢迎我。

接下来说说迷城。我们以福西特传统给它命名,但我知道那不是一座城,从以前探险柴达木盆地的旅行者那里,我也没有找到对这座城的描述。它有两个用泥巴做的堡垒,坐落在离我们营地以北一英里的地方。大的大概有900平方英尺,有着尺状的墙壁,大约30尺高,十尺厚,东边和西边墙上各有一扇门。小的只有大的一半,里面也很空旷。大的城堡中间,有一些不知名的废弃物,保存完好,可能要归功于干燥的空气,以及这些柳树作为天然屏障。

或许,鞑靼人也无法告诉我们这座城的历史,对于我来说,它更像中国古墓。在五六米之外,我们真的发现了一座圆墓,而且确定它是土耳其人设计的,跟我们之前看到的土耳其城堡很像。这个问题估计是专门为有学问的人准备的,我只能做一些推断:在一个未知的时段,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某人建立了这座城堡,从这座城堡的建设者那儿,蒙古人学到了一些礼仪。

这个城堡是否跟左宗棠有关呢?上个世纪后期,格诺拉尔(general )是两千多个病危士兵的领导者,从海岸线出发,向西行进了2300海里,到达新疆喀什噶尔。在喀什噶尔,一个冒险者叫做雅霍甫(Yaqub,汉名阿古柏),之前是来自浩罕汗国的一个舞者,举起反抗清廷的旗子,并且确立了领导地位。1875年底,俄国沙皇派使者跑了很远的路,目的是为了给他送去任职书。左宗棠大军到达喀什噶尔后,迅速打败了阿古柏,保持了帝国的统一。据说,左宗棠花了两年时间才赶到喀什,在路上,他的军队损失惨重,人数一天天地减少。

说真的,逗留诺木洪的日子特别枯燥无味。为了消磨时间,有必要进行物种分类和地理考察,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也没有值得收拾的行李。凯尼在洗衣服,说是曾有一个行将就木的印度兵,还有一个卖鱼的妇女,向他讲过洗衣服的时候,有灰尘在上面是最好洗的。他照着去做,结果越洗越黑。我在无休止地玩着考验耐心的游戏,烦了便去追兔子,但也没有多少意思。

晚上帐篷里的水都结冰了,但白天天气还是很热,紫外线很强烈,我们的脸都晒成了褐红色,我的鼻子却变成了紫色。风从空旷的四面吹来,拂过一丛丛低矮的沙柳,迷宫一样的沙丘。皎洁的月光下,布满盐分的大片沼泽,好像犁过了一样。被骆驼踩踏过的地方,有水浸湿的痕迹。广袤的沙漠里,有热雾好似在跳舞,远方出现了海市蜃楼。

可做的事情太少了,能娱人的游戏也罕见。早上一觉醒来,我通常跑到动物出没的地方,待上一两个小时,目的是抓到野鸭子、野兔子。有一天,我来到一只孤独的黄羊边上,没有任何掩蔽,在300尺以外,我试图抓住它,结果它被惊跑了。我哈哈大笑着坐下来,对自己的体能感到比较满意。

4月28日,在走过第六个驿站后,我们抵达格尔木地区,期间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节译自《News from Tartary:A Journey from Peking to Kashmir》英国 Hazell Watson & Viney Limited 1936年版)




【作者简介】皮特·傅勒铭(Peter Fleming,1907~1971) 英国伦敦人。1930年代《泰晤士报》派驻中国记者、专栏作家。1934年,曾赴延安采访毛泽东。1935年,成功地从东到西横穿柴达木盆地,并于翌年在伦敦出版《鞑靼通讯:从北平到克什米尔的旅程》(News from Tartary:A Journey from Peking to Kashmir),内附路线图及关于今海西州境内的人物及景物照片多幅,对海西州的描写有数万字,内容涉及盆地内的蒙旗王公、避居于柴达木的白俄哥萨克、沿途地名、风土人情等。另著有《独行中国:1933年的中国之行》《北京围城记》等,其中《刺刀向着拉萨:1904年英国侵略西藏详记》,后来被改编成中国电影《红河谷》。胞弟伊恩•傅勒铭(Ian Fleming,1908~1964),著名小说家、特工,以自己丰富的间谍经验(一说其兄是作品原型),创作了风靡全球至今不衰的007詹姆斯·邦德系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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