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里的秦汉湖南丨素纱襌衣或汉代纺织

2016-10-11 17:26:55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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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纱襌衣)


地宫里的秦汉湖南——素纱襌衣或汉代纺织

文丨凌鹰


就在我们对现代服饰时尚的追逐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盲目越来越离谱的时候,一件两千年前的素纱襌衣的卷土重现,却像一面厚重宽广的屏障,把我们所有的时尚定义都挡在了时光之外,让我们对于现代时尚所有最先锋的理念都变得黯然失色。

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否定现代时尚,更不是在诋毁现代先锋。我只是想客观的强调一种中国纺织业曾经走过的巅峰时期给予我们的文化参照,只是想辩证地梳理中国纺织历史那不可逾越的顶端技艺带给我们的心理冲击。

口说无凭,还是拿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素纱襌衣来说事吧。

这是一件直裾素纱襌衣,交领,右衽,面料为素纱,边缘为几何纹绒圈锦。准确的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共出土了3件襌衣,其中两件薄如蝉翼、轻若浮云,一件49克,另一件48克,是中国目前发现最早、最薄的纺织珍品。据专家们测试,这两件襌衣若除去厚重的锦缘边,其重量仅半市两多一点。

这不能不让我们感到惊讶。可是,两千年前的汉代先民究竟是如何织出如此神奇的衣物的呢?

这就有必要说到汉代的纺织工业了。

在汉代,丝织品原材料几乎都是蚕丝,且极其精细,这种纤维,如果以长达900米为参照标准,其重量仅有一克。在《汉书》、《后汉书》等文献中,这种纱被称为“雾縠”,有“其轻若云雾也”、“细如雾”、“纱薄如空也”等记叙。以往我们总是怀疑史书记载纱“轻若云雾”是夸张之辞,但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3件襌衣和7件纱料来看,确实如此。

说到素纱襌衣,不能不提及周恩来与它的一段有趣佳话。

当时,周恩来在批阅《马王堆一号汉墓发掘报告》时,细心地发现了一处最关键的笔误,报告中居然将素纱襌衣的“襌”写成了“禅”。禅衣是指僧人穿的衣服。周恩来发现报告中这个错误后,就在“禅”字上加了一点,修正了这个具有本质意义的文史错误。继后,为了不使这一稀世珍品失传,周恩来又特别指示,要求组织力量研究素纱襌衣的织造工艺。后来,这个神圣的使命交给了南京市云锦研究所的研制人员,由它们承担这件文物的复制工作。可是,他们花了整整20年时间,才制作出一件素纱襌衣,虽然无论外观、色彩、尺寸、手感、质感都和原物一模一样,但就是比原物重了0.5克。这看似不足挂齿的0.5克,却像一段遥远的历史距离,让每个参与研制的人因为无法跨越这段微小而又遥远的距离而留下无尽的感慨与遗憾。

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他们所复制的,只是它的形似,而汉代纺织品那已然沉淀在历史中的神似,却是不可复制的。

汉代纺织品的花色、品种的丰富程度,绝对是你难以想象的。以丝织为例,在缯或帛的总称下,就有纨、绮、缣、绨、䌷、缦、綮、素、练、绫、绢、縠、缟以及锦、绣、纱、罗、缎等数十种,这足可以让我们看到汉代织造技术所达到的纯熟境地。特别更让我们叫绝的是汉代的彩锦,这是一种经线起花的彩色提花织物,不仅花纹行云流水千变万化,而且还有织绣文字。

想想我们自己,现代化工技术为我们提供的一个又一个时尚服饰曾经一度让我们趋之若鹜,最终还是将棉、麻一类纯天然原料视为一种时尚。而汉代的服饰却只有以麻、葛为代表的布料,汉代的乡村到处都是麻和葛,到处都是这种绿油油的植物,到处都是这种纯天然的纺织制品。而且,汉代人用麻和葛纺织出来的布料,几乎可以和丝、罗、绮乱真。这让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汉代纺织工业的纯净的光焰下,我们所谓的时尚显得是多么的脆弱和疲软。

更值得我们回味的是,汉代的纺织业虽然呈现出彩霞满天的社会镜像,可是却都是仰仗于原始的手工。当时最先进的纺织机械,也只有纺车、布机、提花机等。汉代的纺车是由一个大绳轮和一根插置纱锭的铤子组成的,绳轮和铤子分装在木架两端,以绳带传动。纺车既可加捻,又能合绞,和纺坠相比能成倍提高制纱的速度与质量。秦汉时期的布机,由滕经轴、怀滚、马头、综片、蹑等主要部件和一个适于操作的机台组成。这种机台和蹑的采用,应该算是那个时候最现代的操作设施了,因为采用这种方法操作,就可用脚踏提综,然后腾出双手来更快地投梭引纬和打纬,让织布的速度和质量相应提高。不过,跟一般布机相比,提花机的操作功能更复杂。汉代王逸《机妇赋》就有“高楼双峙,下临清池”,“一往一来,匪劳匪疲”等关于提花机的构造和功用的传神描述。其中,“高楼双峙”是指提花装置的花楼与提花束综的部件相对峙,挽花工坐在三尺高的花楼上,按设计好的“虫禽鸟兽”等纹样来挽花提花。挽花工在上面俯瞰光滑明亮的万缕经丝,犹如“下临清池”一样,制织的花纹历历在目……王逸的《机妇赋》,已将提花机的作用原理和提花过程描绘得惟妙惟肖。

所有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像天方夜谭,可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数百件纺织品,却以最直观的方式给了我们形象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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