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红色浏阳河

2016-10-05 11:20:34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字体:【

 

红色浏阳河

文丨凌鹰

 

浏阳河固然不仅仅是一条地域概念或者水域意义上的河流,她自然还有其悠远的历史渊源和文化指向。但谁也不敢否定,浏阳河能被全中国以至于全世界知晓,绝对与一首流传了五十多年的老歌息息相关。

这首歌就是《浏阳河》。

在汉语字典里,浏,就是清亮清澈的意思。发源于罗霄山脉的大围山北麓的浏阳河,似乎就是大围山流下的一行清亮的眼泪,真纯而又多情。

浏阳河在古代又叫浏渭河,也叫浏水。这么叫是有一些道理的,因为浏阳不管在古代还是现在,都在浏水的北岸,而古代的阴阳学说有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的说法。所以,从大围山脚下的浏水北端发源成流的浏水,就被叫成了浏阳河。

上古时期的禹,把全国分为九个州,浏阳当时属于九州之一的荆州。直到春秋末年,从一块巴掌大的穷乡僻壤忍屈负重杀出了一条血路的楚国,终于突出重围并日渐强大起来,便顺理成章地冒出了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而且直接将杀气腾腾的战火烧到了南方各个郡国。于是,随着楚国的向南扩张,浏阳就成了楚国的属地。到了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在全国实行郡县制,就在楚国的南部设立了长沙郡,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湖南省。到了东汉末年,也就是209年,刘备和孙权争夺荆州,最后被孙权夺走了长沙,他就把长沙地区的东部设为浏阳县。从209年有了浏阳县后,浏水就像古代一个深锁楼阁终于出阁待嫁的小脚女子一样,被掀开了那面神秘的红盖头,由羞涩闺秀变成了风情的少妇,其名自然而然也被改成了浏阳,从此也就有了现在的浏阳河。

歌曲《浏阳河》有这么两句歌词:“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到湘江。”这首歌的词作者徐叔华一点也没有夸张,往昔的浏阳河确确实实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河流,确确实实离湘江只有几十里水路,确确实实从水路到湘潭并不遥远。

这条水路不仅流水清澈,两岸古树参天,沿途村舍炊烟袅袅,而且还与湘江血肉相连。她不但是湘江一条主要支流,还是一条湖湘文化的支脉。难怪,那个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徐叔华,要写这么一首散发着湖湘韵味的歌词,而且这歌一唱就唱红了整个中国,将一座本来并不怎么出名的浏阳城也唱得比玫瑰花还要大红大紫。

当然,无论是浏阳,还是浏阳河,都注定是要红遍全球的,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尽管真正以浏阳河命名的水域并不太长,但沿着她的水路行走,你随时就能看到一个个伟大的灵魂和不朽的背影,你随时就能感应到一个个铿锵坚固的文化标识,你随时就能见证到一道道幽深莫测的历史刻痕。

从大围山脚下沿着浏水的源头走进浏阳市区,我们就会与这么几个文化物象不期而遇——谭嗣同故居,谭烈士祠,才常广场,欧阳予倩大剧院,浏阳文庙。

就是这几个文化物象,无限度地放大了小小的浏阳城的文化空间和历史空间。

通往谭嗣同故居的那条梅花巷,虽然早就顺着浏阳河的浪花流向了时光的彼岸,化作了一缕虚无,然而,谭嗣同故居却把一个过于年轻的生命的英魂留了下来,让我们在一次次的怀想中去寻觅留在这座故居里的点滴和过往。作为一个一品大官的儿子,作为浏阳河畔最显赫的家族之一,谭嗣同完全可以去过他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的公子哥儿的日子,可他却把自己尊贵的生命那么坦然那么无畏地交给了一把血腥屠刀,然后又把一具永远不死的精魂交还给了养育他的浏阳河。

唐才常似乎就是为了追随谭嗣同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要不然,他怎么就那么全盘地秉承了谭嗣同的英雄壮举呢?虽然,谭嗣同就义后不久,他领导的自立军起事最终还是没有如愿以偿,而且还在起事失败后牺牲自己的生命,但他点燃的那炬火焰,却还是烧痛也烧伤了当时的清廷专制。只是,仅仅活了三十三岁的谭嗣同怎么也不愿意看到,唐才常居然也在三十三岁那年与他在世界的另一端重逢了。

两个都是喝着浏阳河的水长大的男人,竟然就那么巧合地都以三十三岁的生命历程,拓展了浏阳河的历史长度。

在浏阳这座小城,欧阳家族同样也是一个身名显赫的大家族。而确立这个家族在浏阳城的名望和全社会地位的龙头人物,却是谭嗣同生前最敬重的学者和恩师欧阳中鹄。说欧阳家族是一个文化世家一点也不为过,从欧阳中鹄发端,他的长孙欧阳予倩事一个作家和戏剧家,他的曾孙欧阳山尊是个文学家。中国戏曲史上就有“南欧北梅”之说,“南欧”说的就是欧阳予倩,“北梅”自然就是指梅兰芳)了。因此,在浏阳市区创建一家欧阳予倩大剧院,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以欧阳予倩在中国戏剧史上那般显赫的地位,就是在湖南省的省位长沙甚至在北京城建这么一家大剧院都不为过。但浏阳人还是更愿意把他们百般敬仰的欧阳予倩留在自己身边,因为这样可以让他时刻聆听到浏阳河的滚滚涛声和喃喃细语。

流淌着满河湖湘气韵的浏阳河,固然离不开一座文庙的文化照应与对接。

它就是始于清嘉庆23年(公元1818年)的浏阳文庙。

浏阳河的源头在大围山脚下,而浏阳的文化源头就在浏阳文庙。

一个令人惊讶的文化事实告诉我们,它曾经是中国第一个民间科学团体“算学馆”的创始地,它曾经还是全国对祭孔乐器保存最完整的一个圣贤之地,因此被界定“国乐古礼在浏阳”。至今,浏阳文庙还保存着曾国藩在欣赏了浏阳文庙的“韶乐”后欣然书写的“雅淡和平”、“精深正乐”的匾额。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当时的曾国藩微闭着眼睛聆听着苍劲幽古、浑厚清雅的韶乐的时候,浏阳河是正在涨潮还是正在涓涓流淌呢?不管当时是潮涨还是潮落,那一泓湖湘流韵已然早就覆盖了浏阳,那些生长在这里和客居在这里的圣贤雅士,断然是早就被那一泓流韵清洗过无数遍了。

从浏阳到浏阳河,只是一个历史的转身;从一条地理意义上的浏阳河到一首红色经典的《浏阳河》,却融入了几乎整个中国近现代史的血雨腥风和日月星辉。

可以说,是浏阳河的清波照亮和装扮了小城浏阳。

是《浏阳河》的旋律唤醒和激活了一条红色河流的前世今生。

打开中国近现代史,我们就会看到,闪烁在浏阳河两岸的文化背影,真可谓是接踵而至——焦达峰、陈作新、胡耀邦、王震、宋任穷、杨勇、李贞、彭佩云……

而这些才俊名媛们,又有谁没喝过浏阳河的水呢?而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都是唱着和听着《浏阳河》走向中国近代史的烽火云烟的。

大围山深知,浏阳河更深知,《浏阳河》具有何等巨大的时代震撼力和文化感召力。跟它同时代的的歌曲中,一首又一首或眨眼间就被时光淹没,或渐渐被时尚的波涛浪花冲走,可《浏阳河》却依然还是一直与它同名的那条河流始终相互交融在一起,并始终保持着节奏一致的心跳。

要闻速递

专题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