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评论丨岩峰上的树

2016-10-02 16:42:33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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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峰上的树

文丨

 

张家界是一座灵山。刘晓平的散文集《张家界情话》(花城出版社1998年12月版),便是这座灵山岩峰上的树!

“把根落在岩石上,它便葱郁了一片岩头,荫庇着一捧泥土的梦幻。”(《到张家界去》)。

刘晓平1981年发表处女作,时年20岁。他才思聪敏而勤奋,先是从写诗入手,后来写散文和中短篇小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勤耕耘,出版了诗集《爱的岁月》、《爱的小屋》和传记文学《拉宾传》等著作,获得了丰硕的成果。一部27万字的《张家界情话》,是一个大自然宇宙,当然,也全息社会人生,也打开自己内心世界。尽管他的笔能跋山涉水、移步换景,设立的角度不同,眼前的对应物会出现非常的变化,把历史生活或现代事物以多种结构表现出来了。但是,不仅大自然的风情,就是张家界的山水,也只能是滴水观沧海,无以全部囊括。我阖目瞑会,仍然只见岩峰上的树。

“一千年的苦难,作一次生命的大哭大笑;一千年的渴求,凝聚虚宁与无极,凝聚生之怒放与死之悲歌。辉耀人生的感觉,然后让生命之树常青,书写生命的赞歌。”(《岩顶松》)。

这也应该是他的自白吧。其实,岩峰上的树,全息张家界,全息整个大自然,全息宇宙,也全息社会和人生。一切都在其中了。

这也就延及一种“沙性植物”。在每年中难得的一场小雨过后的一刹那间,“没有生命的沙漠上顷刻间便开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沙漠便向您呈现了一个绽放生命辉煌的世界”。(《生命的辉煌》)。瞬间表现生命的极限,而辉煌也不只是一种象现,更在乎恒久的内心。如像“沙性植物”的瞬间辉煌,构成整个沙漠多姿多彩的生命一样,“倘若张家界的石头没有了树的生长,张家界的美便失去了应有的情韵”,张家界岩峰上的树,也是自然和社会的一部“浓缩的历史,也是象征化的人生”(《石头上的树》)。

岩峰上的树,把根扎在岩石的罅隙间,叶茎生枝长叶,餐风饮露,吮吸阳光,释放自己灵性的光晕,以自己的生命美化岩峰,美化世界,这是一种理想的生命境界,一种美好的憧憬。全息人类,便是一种崇高的人格精神。

这,难道不也是作者在开发自己,开放自己,拓宽自己的内心宇宙吗?

刘晓平散文的艺术个性,是带有较强的理想色彩的。他的人、他的笔都走向理想。我们这个世界,纯粹的理想主义似乎不复存在,也不可靠。纵使岩峰上的树,也得在雨雪中摇曳。“风吹雨打没有遮挡,日晒雷劈也无庇护”。因此,我们十分珍惜诸如《远村的惠玲嫂》、《永远的等待》、《情缘依旧》、《岁月如歌》等篇章,它们所展示的理想,毕竟是经过了沉淀、过滤和冷却的,而经过了渊默的冷的浸透的理想,才不致浮躁也才不会落空。理想停留在浮躁层面上,就容易破灭。理想的存活和实现,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考验人的品性和意志。

刘晓平在构筑看上去有点“唯美”却夹带着悲怆凄凉的“理想王国”,展示出一种开人心扉的妍丽与凄美。

刘晓平的散文,题材内容十分丰富,出入张家界,翱翔大自然,奇山异水,地杰人为。揭示自然的神秘,挖掘人物的心灵,探究历史的沉浮,思考文化的变迁……用他自己的一句话说,描摹“诸种生命状态下留存的不灭的脚印”(《我的散文观》)。他以“形而上”的睿智目光,写他的情感经历和人生旅程,总在品性、境界上另有一种大气象。让人读来,不啻热血沸腾,更兼心神俱爽。如台湾评论家、台湾师范大学教授张素贞女士所云:“他的散文写得清丽而简洁,情感细腻而又赋人以思考和人生的哲理。他的笔头总是深入探索生命的自然和秉性,以讴歌生命的壮美与辉煌为主题,与当前华文散文创作的那种半闺秀化和超意识化的先锋派散文流派形成鲜明的对比”(《讴歌生命的自然和壮美》)。

进入晓平的《情话》世界,可说是五光十色,扑朔迷离,看似“不规则”却又是有序的。他的散文以一种“体验结构”显示文体的规定性。他写山水自然是从个人性情出发,字里行间弥漫一种“真性情”的气氛,既有具体的时和事,又都能超越具体的时和事,把自然、社会和历史人情化,使读者沦肌浃髓地感受到沧桑的历史之河,就在自己身边缓缓流过。

“删繁就简三春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以“清丽而简洁”概括刘晓平的语言艺术,或许是准确的;但我所欣赏的那字里行间的韵律,或轻松欢快,或激昂奋进,或庄严肃穆,或柔情幽思,或悲壮勇烈,可凄绝哀宛,可歌可泣,可欢可乐,不一而足。散文是语言的艺术,语言的“精气神儿”的力量,可以使感情舒张,使生命灵动,使灵魂翱翔。乃至我们还可以“听景”(《保留一片未知的风景》),那一定就是一种“灵听”了,把他的文字当作乐章来听,于是,“心,可以穷尽天涯!”

岩峰上的树,经过“删繁就简”,确实是一种难得的风景。


(作者系国家一级作家,著名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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