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边上丨2011年卷(四)

2016-09-16 23:56:12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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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边上·2011年卷

作者丨吴昕孺

 

9月23日 晴 星期五

今天上午9点,赴中南出版传媒集团,在其五楼会议室参加“全媒时代、优品阅读——中南传媒首届优质数字资源奖评选活动”,我被复生抬举为评委,获得难得的学习机会。在场评委还有:湖南省图书馆馆长张勇、中南大学教授孟泽、著名作家谢宗玉、对清史有卓越研究的作家谭伯牛、湖南大学品牌设计与管理研究所所长季铁、湖南教育电视台湖湘讲堂制片人柳理、潇湘晨报总编室袁复生等。我们对已和中南出版集团旗下各出版社签署“独家授权”协议的59名作家(作者、编者),进行讨论、评比,评出十名最有贡献的作家,进行表彰。

会议由中南出版传媒总经理丁双平先生致辞,新技术新媒体部负责人梁威、贺正举主持。

 

9月29日 阴 星期四

昨晚,薛忆沩从加拿大打来电话,说他在温哥华参加一个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聚会,见到了诗人洛夫,与他闲谈,谈到我。洛夫先生很有印象,他说在他的一次研讨会上,我的发言十分精彩。我想,那应该是去年湖南师大校友会孔春辉师妹组织的一次活动,在欢迎洛夫先生访问师大的座谈会上,我做了一个发言。

 

10月6日 晴 星期四

3号,四川散文家、“在场主义”倡导者周闻道一行自驾游至长沙。晚上7点,我们在枫林宾馆顶层茶厅晤谈。我与道兄相交有年,缘悭一面,这次见面,我们有着同样的感受:很高兴。道兄慷慨、激情地阐述了他的“在场”理论与文学理想,他谈到如何去除遮蔽,发现本真,真正树立散文的独特品质,极有见地。他也谈到两次“在场主义散文奖”颁奖的一些故事与花絮,饶有意趣。一直聊到十点,才依依惜别。一起喝茶聊天的还有两位女诗人张富遐和谭红霞。

侄儿笑笑在咸宁实习,长假回来休息。他刚出了一本书,是和另外几位80后作家、诗人合著的《我们想和韩寒谈谈》,他写了第四章、第五章,约两万字。他把自己的第一本作品送给我,我一翻,里面的作者好几位是我的朋友,比如诗人妙不可言、李婷婷。

笑笑的文字不错,朴实、干净,不乏机灵,有乃父之风。乃父,就是邀请我写路口和果园文章的彭国梁兄。中国的读书人,可能没有几个不晓得这位大胡子的。我想,笑笑的基本目标应该是:超过“乃舅”!超越“乃父”!

 

10月19日 阴 星期三

最近,教育界又热闹起来了。

北大校长喜作化学歌,大概北大欲效仿湖南芒果台,以娱乐精神冲击世界名校的位置。作为20多年前向往北大而最终与北大无缘的不才学子,我举双手表示赞成,至少闻名天下的北大的寂寂无名的周其凤校长,从此一炮走红。要红学校,先红校长,在人治社会,这是硬道理。

西安未央区第一实验小学更出奇招,他们将“学习、思想品德稍差”的学生戴上绿领巾,以鞭策其上进。天啦,戴绿领巾,这好比《水浒》中豹子头林冲“男儿脸刻黄金印”啊。我们教书育人的学校莫不成“白虎堂”了?

我认为,如果要戴绿领巾,应该是戴在缺乏耐心、爱心和教育艺术的老师身上,应该戴在排座次、分优劣、无视孩子尊严与个性发展的学校身上,应该戴在将教育目标扭曲成政绩指标的教育官员们身上。

如果硬要戴在孩子们身上,说实在的,我可能更看好这群戴绿领巾的孩子,以他们的率性、贪玩,若能拓展成日后的想象力与执行力,说不定他们才是中国未来的希望。

戴红领巾的孩子,如果因为成绩优秀转而追求官场的“上进”,贪恋三道杠、五道杠;如果为求得思想品德的高分,转而学会向老师邀功取宠,如果……我们的国家将以这群人作为社会精英与栋梁,可以想见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有着公认的无与伦比的“完美”,但先传出林妙可小姐的假唱,后曝光陈其钢先生的抄袭。林妙可假唱已被证实为真;陈其钢还在百般狡辩,甚至连法院都站在他那边。然而,两位起诉者的歌词摆在那里,白纸黑字,铁证如山,陈其钢抄袭无疑!

我想,林妙可和陈其钢一定都是戴上过红领巾的孩子。林妙可脖子上的红领巾说不定还没取下呢。想想,还有多少在舞台上假唱的明星,有多少抄袭别人论文的教授学者,有多少说假话、造假表贪污腐化的国家公务员,有多少制假药、假食品、假建筑材料的企业主……他们有几个没戴过红领巾?他们对得起被“烈士鲜血染红”的那红旗一角吗?

所以,孩子们,绿领巾没什么不好,要戴就戴呗,人生是马拉松式的长跑,戴着绿领巾同样能昂首挺胸地跑过终点,同样能赢得掌声和欢呼。

 

10月20日 阴雨 星期四

刚在温州第九届读书年会上和董宁文见过面,回家就收到他从南京寄来的大著《开卷闲话六编》,开本极为精致,可读可藏。

《开卷》第8期有周实的文章《未央先生》。未央是老诗人,曾担任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有趣的是,他现在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未央个头不高,满头银发。我偶尔看见他早晨在小区前坪跑步,很有精神。我喊他,他应声望着我,笑笑。我也笑笑,但我没上去自报家门,因为报了他也不识。我们小区里还有一位苗族老诗人石太瑞,老两口总是在小区内散步,我时常碰到。我也和他们打招呼,也不自报家门,只是笑笑,互相问好。周实写未央十分精准:“未央先生言语不多,凡事都是笑眯眯的,但是他的眼睛会说,声音平静、清澈、安宁。你若不是用心去听,那就等于他没有说。对于人事以及名利,他更不会说什么了。”

台湾《新地》文学季刊第17期刊发了我的小说《去武汉》。该期还有薛忆沩的长篇连载《白求恩的孩子们》、阎连科的小说《小村与乌鸦》。还有古远清炮轰余秋雨的长文《台湾所不知道的余秋雨》,我读了,掩口而笑。

古,我有幸见过一次,不是我很喜欢的那种类型,感觉才不足而力有余。余,我不幸没见过,但读过他不少大作。余真是一才子,这个没得说,但余也有中国才子的不少毛病,好面子,好掩饰,不坦荡。殊不知欲盖弥彰,余要坦然承认“文革”中那些事,没有人不会原谅他,那个时代做过那些事的人何止千万?但余太要命的地方是,他只想做个完人,当个圣人,那就要把过去的黑悉数抹去,结果越抹越黑。

真为余抱屈,以余的才气,如果没有辫子抓在古手里,他们哪能在一个层面上对话?

又为古叫好,中国太需要像古这样的较真者,咬定青山不放松,管你什么圣人画皮,我也要扯出牛鬼蛇神的里子来。

 

10月21日 阴 星期五

中午,与来毛泽东文学院学习的娄底诗人梦天岚一起在兴汉食府吃饭。天岚与我曾是《大学时代》的同事,他在《大学时代》主持“80后诗歌专栏”,培养了不少新诗人。

天岚的诗文都很好,这种好不是平时客套说的“好”,而是实实在在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也许知道这种“好”的人并不多。而且我相信,日后天岚会把写作这件事做得更好。我们聊到了当代诗歌的一些状况,比如同质化写作的问题,很少有诗人意识得到,但中国诗人的同质化已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还比如写作中的突破问题,我同意天岚的观点,突破不是喊出来的,也不是计划出来的,突破必须建立在炉火纯青的基础上,突破本身是梦幻般的。

天岚要我注意两位娄底籍青年诗人的作品,一个是淹月,一个是青蓖。淹月我听妙不可言推介过,也读过他的作品;青蓖则从没听说过。

 

10月26日 雨 星期三

海宁图书馆《水仙阁》副主编陆子康是我在第九届全国民间读书年会上结交的新朋友。在温州万豪商务酒店报到那天晚上,我们坐在一桌吃饭,子康先生彬彬儒雅,待人谦和,我们交流接谈十分愉悦。但接下来的日程,我因贪玩到处乱跑,遂没再联系。不料,先生回去后,给我快递过来他主编的《海宁图书馆藏金石拓本》,西泠印社出版,标价520元,里面的拓本图文让我眼红心热。这是多么珍贵的礼物啊!来自王国维、徐志摩、穆旦、金庸的老家!

周一上午十点,赴师大景德村参加“《戴海村语》编辑出版第一次预备会议”,恭逢盛会的有戴海、刘晓清、刘羊、柔止、看花的羊及昕孺,共六人。大会首先听取了戴海同志长达一小时的《关于“戴海村语”微博写作与编辑状况的说明》,刘晓清同志作补充发言。接下来,吴昕孺同志谈了自己对书名、序言以及本书结构的一些看法,后因“叛徒”饥肠告密,被迫移师新民路“大碗厨”继续进行小组讨论。会议用酒系戴海同志女婿细蕊拉(谐音)从丹属法罗群岛带来的“赞助”,据说是萨达姆生前最喜欢喝的酒。

 

11月5日 雨转多云 星期六

西藏诗人陈跃军寄来大著《触摸玛吉阿米的笑》,这是跃军出的第一部诗歌之外的文集,由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编印都很不错。封底分别印了西藏文联副主席吉米平阶、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王宗仁和我的三段评语。我写的如下:

“一位叫陈跃军的汉族诗人,像一只高山雪鹰,用自己深情、优美的笔调,试图触摸动玛吉阿米那高原红的笑容。那是太阳染就的颜色,雪水融化的气质,冰川凝铸的身材,草原铺展的胸怀。那就是西藏。这本书向我们讲述西藏的故事,同时也向我们讲述了一位诗人追寻西藏、走进西藏、与西藏合而为一的心灵史。”

“玛吉阿米”来源于藏族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仓央嘉措的诗歌,是仓央嘉措独创的藏语词汇,意为圣洁、无瑕。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在拉萨市八廓街东南角的一栋藏式院落里邂逅一位神秘、纯洁的少女,他为她倾情歌唱:“在那东方高高的山尖,每当升起那明月皎颜。玛吉阿米醉人的笑脸,会冉冉浮现在我心田。”我想,西藏就是诗人陈跃军心中的玛吉阿米吧。

安化县教育局廖双初先生托人转来他的第一本散文集《遥望唐家观》,由中华图书出版社出版。双初是我办《湖南教育报》副刊时的作者,那时他大约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写得很勤奋。双初在后记中提及“感谢”的一串人名中,我亦有幸忝居其列。其实,作为一名编辑,永远应该感谢作者对他的支持!

 

11月7日 阴雨 星期一

应长沙“熬吧”读书会负责人王来扶之邀,昨天下午2点,我准时来到芙蓉路和府大厦五楼“熬吧”,参加庆祝朱正、钟叔河两位老先生八十大寿文化沙龙。

朱正和钟叔河同为中国著名出版家、学者和作家,他们是长沙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两张“名片”。我对两位老先生当然是久仰久仰,但惭愧的是,我不喜串门,两位老先生也不太出门。到昨天为止,我和两位老先生仅仅各见过一次。

今天,我先见到朱正先生,和他打了个招呼,握了握手。老人的手很暖和。钟先生还没来,我到柜台买了海豚出版社为中国出版界三位八十老翁沈昌文、朱正、钟叔河出版的“三老文存”。三老,长沙占二,另一在北京。这是湖南出版界和文化界的骄傲。三本书分别为:沈昌文的《八十溯往》,朱正的《序与跋》,钟叔河的《记得青山那一边》。扉页上各有三位老人的签名。

2点半,历史学者谭伯牛开始主持会议。先请两位老先生发言。朱正主要谈了自己的创作与编辑生涯,他鹤发童颜,温文尔雅。钟叔河着重谈了自己成为右派的经历,他则光头鹄面,言辞犀利。两位老人,同年同月生,朱正比钟叔河大三天,性情如此不同,却是一生的朋友,因为他们的经历、才情、学识、智慧以及所热爱的事业、所作出的贡献,无不相同。

我的书架上有朱正先生的《1957年的夏天: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我几年前写长篇小说《痴呆》时买的背景书籍,虽没通读,但翻阅多次。我的书架上还有1987年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那本《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正是这本书的出版,让朱正先生被迫辞去该社总编辑职务。

钟叔河先生以策划、出版“走向世界丛书”闻名,这套书最近由岳麓书社重新出版了,但愿叫好又叫座。遗憾的是,我没读过这套书。我书架上有钟先生责编的《周作人丰子恺儿童杂事诗图笺释》。

有些外地书友、文友来长沙,希望我能带他们去见钟先生、朱先生,我每次都抱歉地告诉他们,我做不到。一是我从没去过两位先生的家,二是我和两位先生没打过直接的交道。我每到外地城市,喜欢看看当地的山水文物,喜欢访访有过联系的朋友,但不会去骚扰当地的名流名士。这是我的一个毛病,以后估计也改不了。但我一直以来,都为长沙有像朱正、钟叔河、彭燕郊、朱健、弘征这样的中国文化重镇,而深感荣幸,深感自豪。

 

11月11日 晴 星期五

据说今天是“金光棍节”,我欣然去赴一场约会。上午十点,准时赶到毛泽东文学院,参加“文星升起的地方——湖湘文艺名家故居风貌美术、摄影、楹联、书法展”。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谭谈先生,从2010年春天起,与青年作家纪红建、摄影家周克臣、画家李奇一起,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对二十位湖湘文艺名人故居进行实地考察之旅。这20位文化名人是:画家齐白石,剧作家欧阳予倩,作家黎锦晖、黎锦明兄弟,作家白薇,诗人萧三,作家、教育家成仿吾,剧作家田汉,作家蒋牧良,作家沈从文,音乐家贺绿汀,作家丁玲,作家张天翼,作家谢冰莹,文艺理论家周扬,作家周立波,音乐家吕骥,作家杨沫与戏剧表演艺术家白杨姐妹,作家康濯。

谭谈先生认为,湖南应尽快对文化名人故居进行抢救性保护。比如吕骥,是新中国音乐的奠基人,他在湘潭的故居即将在新一轮旧城改造中消失,目前街边连块小牌子都没有。遵义会议旧址都在著名作家成仿吾住过的房子前挂牌“成仿吾卧室”,而他的出生地新化,却连一块纸片都没有留下……

在对名人故居进行采访、拍照、画画等一系列采风活动之后,谭谈先生又邀约20位诗人为每一位文化名人写一首诗,请二十位楹联家为每位名人撰写一副对联。我有幸成为二十名诗人之一,为作家杨沫写了一首十五行诗。在此基础上,谭谈先生主编了《文星升起的地方——湖湘文化名家故居行》,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每位诗人的诗刊发的都是手迹,平时写字有些小自得,今天才发现,我的字印在书上不好看,颇拘谨。

在会上,见到了谢宗玉、纪红建、黄一鸣等,他们都忙,没多打扰。忽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回头看,竟是多年没见面的弘征老师!他随和慈蔼的笑,散发着生动的禅意,立马让我想到他的金石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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