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石头唯在真

2016-08-01 15:06:49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责编:吴名慧]
字体:【

这是一部真正的大诗。

中国是诗的国度,从《诗经》起,诗人辈出,诗作浩如星空。但批评家们说,中国古代没有大诗。若论篇幅,屈指算来,也就是屈原的《天问》、白居易的《长恨歌》、吴梅村的《圆圆曲》等诗篇长些,中国古代绝大部分诗都是五言七言长短句。这些诗,就咏物达意而言,可以说把中国人的精气神都表达得淋漓尽致,且千古绝唱比比皆是。但正因为这个传统,中国整体的文化,中国天人合一的价值观,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内心的搏斗,不能在一首诗中倾情展示。而西方不同,古希腊就奠定了史诗品格,瞎眼荷马写出了宝贵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但丁的《神曲》也是传唱千秋的大诗。当代以色列诗人耶胡达·阿米亥的《开·闭·开》独领世界诗坛之风骚,展示了大诗经久不衰的魅力。

昕孺出过多本诗集,从校园诗,到新乡土诗,到十五行诗,他作了多种尝试。他还出过多本散文集,出过多本长篇小说和中短篇小说集。涉入文坛二十多年来,他在多种文体之间腾挪跳跃,真正是“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但昕孺显然更有文学上的雄心。《原野》里有这么几句,我们可以看做他的朝圣梦想:

我愿意,在这里交出

诗人的身份

重新做一名楚国的逐臣

我愿意为香花立传

为水草明志

我愿意在这里,刺瞎自己的眼睛

将它当作一只

纯粹盛放月色的盘子

《原野》写了些什么,读者可以慢慢慢慢地读,慢慢慢慢地品尝。这当然需要中国文化的知识背景,需要对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和福柯的后现代主义、后结构主义有一定的了解,需要对世界文坛、世界诗坛的瞭望和了然于胸,需要对诗歌语言有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感悟力。当然,这么说,会吓倒一批读者。但我相信,作者贯穿书中的真诚情怀,却是每一个读者可以慢慢感悟的,也会让每一个读者喜欢。

去年,昕孺告诉我,他又读了一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今年,他的长诗《原野》杀青,嘱我作序。我连续读了《原野》几遍,方明白他去年重读《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深意。

如果说,曹雪芹写《红楼梦》是石头玲珑出自然的自述,用一个字概括,真;那么,昕孺的《原野》也是得其真传,展现了一种绝对的真。

读《原野》,感到了一代诗人灵魂曾经的春花寂寞;感到了诗人的心灵一度如杜鹃啼血的痛苦;感到了诗人一旦遇其知音、得其宝者的狂喜;感到了诗人杀伐平庸、披坚执锐的追求大诗的勇气。《原野》展现了一个曾经沧海的中年诗人的灵魂史,它的全部底色,实实在在是一个字:真。

周末,在湘阴燎原水库,我在中午骄阳烈日的残酷环境下,同时又是清风徐来的妙境里,把脚浸入水中,手指不停地按键。对面妩媚的青山观我如此辛劳,不断地给我灵感,我终于成诗一首,当即发给昕孺。我也把它作为是序的结尾:

吴生才调更无伦,敢比先贤吴梅村。

三百年前圆圆曲,至今仍是好声音。

诗笔又追古荷马,铜碑铁柱摧欲垮。

惊天十万杀伐声,雄壮玲珑又风雅。

来如罗岭发风雷,爱晚霜晴频停车。

不死湘江催日夜,诗书不厌长依归。

敢听九天真笙竽,敢摸江海龙髯须。

诗艺无穷漫漫路,探其骊也得其珠。

似是云中千骑马,又如帝苑琉璃瓦。

空灵高贵不足评,听候风吹和雨打。

一任荒原野火焚,何须褒语与骂音。

目睛口舌随裁决,天地石头唯在真。

2013年6月30日

(作者:龚鹏飞)

要闻速递

专题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