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挖机师傅的“买房日记”

工地上,李旁伟的一名工友正在废墟中查看。

回到家,李旁伟第一件事就是喝口热茶。

李旁伟曾经开过拖拉机,现在,他是村里唯一会开挖掘机的。

  传奇十年·湘人志——

  一个挖机师傅的“买房日记”

  华声在线讯(记者 李昆励)2012年12月12日晚上8点,李旁伟干完工地上的活儿,来到位于长沙经开区某楼盘的销售中心,新楼盘开售已经几天了,最近在进行“双十二”促销活动。“我来看看能便宜点不。”今年6月,大女儿考上了中南大学,让他和妻子第一次萌生了在长沙买房的念头。在此之前,他和众多长沙务工的农民工一样,想着赚钱,然后回乡养老。

  今年43岁的湘乡人李旁伟在长沙经开区一个工地上当挖机师傅,在以体力为生的建筑民工中,他称得上是“高级工人”。由于技术好,老板“重金”把他从另一个工地上“挖”了过来,“每个月工资5千多,包吃包住,比你们上班的不得差。”他有些得意的说。

  6月,高考结束。

  李旁伟的大女儿顺利通过了中南大学自主招生考试,尽管村里大学生已经不稀罕了,但是考上中南大学这类重本的还是少数。李旁伟和妻子只生育了2个女儿,大女儿的“争气”让他很高兴,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他在家门前的晒谷坪里摆了十几桌,“宴请”亲戚朋友和乡亲们。席间,邻村一位“舅公”说了句话:“你屋里妹子争气,以后让她把你们接去长沙住。”这让李旁伟第一次有了“离开村子”的想法。

  李旁伟家位于湘乡与娄底搭界的地区,上个世纪60年代,因为地形独特被选定为水库所在地,村民们迁移到了水库的“尾部”重新安家。水库改善了当地的种植灌溉条件,提供了丰富的渔业资源,但是也阻碍了村里的交通。李旁伟每次到长沙得先坐船到水库大坝上,然后步行一小时到镇上去搭车。“我们村里离长沙才200多公里,但是要4个多小时才能到。”

  9月,大学开学。

  李旁伟一家坐小舅子的车送女儿来长沙,因为不认识路,上午出发到下午5点多才到,原本打算送给老板的两只活鸡都已经奄奄一息。来长沙多年,他第一次带妻女“参观”宿舍:两室两厅的房间,5张床,住了7个人,空地上摆满大大小小的红白蓝编织袋,吃饭全是在工地,厨房里晾着衣服。

  开学第二天,李旁伟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妻女参观这个“全国县域经济百强县”,更主要的是去看看楼盘。“星沙这边的房子便宜些,如果有合适的,想买套小点的。”在建筑工地干了十多年的李旁伟有自己的想法:“房子质量要好,小孩子读书也要方便点。”小女儿马上要读初中了,李旁伟希望她能像姐姐一样“会读书就好”。最终,他和妻子看中了某个楼盘的一套85平的小户型,但是新楼栋还没开盘,目前楼盘的均价是5200元/㎡。

  10月,国庆放假。

  趁女儿放假,李旁伟把妻子接来长沙,一家人把买房提上日程。来长沙前,妻子把家里这些年全部的积蓄进行了清点,向“做水泥生意的小舅子打了招呼借钱。”外出打工前,李旁伟在村里开拖拉机,小女儿出生后,为了“多赚点钱”,他便来到长沙学着开挖机,并成为村里唯一的“挖机师傅”。

  上次看中的楼栋依旧没有开盘,李旁伟和妻子在销售中心参观了样板房,住习惯了乡下大房子的妻子有点嫌小,可老李觉得“以后女儿读书嫁人了,就我们两口子住够了。”在售楼部,他让销售人员算了下价格,以目前的均价,这套85㎡的两居室需要44万多,还不算契税等各类费用。李旁伟和妻子盘算了一下,“家里有点积蓄,借点钱,我再贷个款,应该够了。”对于贷款,他并不担心。“我和我老婆都有农村医保,田地里种了水稻和油菜,家里养了猪,小女儿读书不要钱,还得起。”

  12月,楼盘开售。

  接到售楼部销售人员的电话后,李旁伟立刻赶到销售中心。新楼栋的均价涨到了5300元/㎡,而好的楼层甚至涨到了5400元/㎡,这比之前计算的价格要贵了2万多元。犹豫再三,他没有排队选号,而是离开了售楼部给妻子打了个电话。

  这几个月来,为了存钱买房,李旁伟和妻子把生活开销压低到最小,原本每个月给女儿一千块钱的生活费也降到了800。月初,他花了5千元给女儿买了台品牌笔记本电脑,“再节约也不能克扣孩子,她学习需要。”最后,他和妻子商量决定先暂缓买房,“女儿跟我打电话说她以后想读研究生,我和我堂客决定先供她读完书再说。”离开售楼部的时候,李旁伟有些羡慕地看了看一旁在签约的业主,然后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记者手札

  记者结束采访时,已是晚上10点,冬季的星城,寒风凛冽,只穿着2层衣的李旁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此时他要收拾衣物赶去湘潭的工地,看着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和他离去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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